第2章 [10]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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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森开完了会，才有时间看手机。

微信信息100+，除了各种工作消息，江淼的头像顶着的那个23十分显眼。

他和她并没有太多交集，感觉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急事找自己，否则她会首接打电话，而不是发那么多信息，可鬼使神差的，他率先点开了她的头像。

第一眼看见的是各种表情包，都是那种小朋友的卖萌的表情，发了有十来个，再往上划，是江淼的絮絮叨叨，最上面是一个显眼的PDF文件。

【余森，恳请你不要点开上面那个文件，抱歉，那是发错的。如果你点开了，我就再次和你说声抱歉，我也可以解释！总而言之，你能不看就别看，如果真的看了，那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的文字没有带一个表情和语气助词，可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如果站在他面前，一定是可怜兮兮的表情，让他来听她狡辩。

刚好助理有事来找，余森便没回复她的消息。

他这边云淡风轻，却不想一整个下午，江淼都坐立不安，抓耳挠腮。

但凡手机一有响动，她的心便被提起来，只是消息叮叮咚咚，没有一条是来自余森的，气得她首接将群里的信息都屏蔽折叠。

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又觉得不踏实，时不时拿起手机来看一眼，也不知道余森看到了信息没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打开文件看，他怎么就不回复呢？

江淼的心就这样被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晃晃悠悠，始终没法放下。

当然，对于这一切，余森全然不知情。

这天刚好是周五，他像往常一样下班回父母家吃饭——大学毕业后，他在香港工作了两年才回到澄海创办自己的工作室，平时并不在家里住，而是住在工作室附近的公寓，但是每周五晚上都会回家吃饭，除非出差或者外出旅行，否则雷打不动，风雨不改。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推开家门的时候，会在客厅里看见江淼。

说不意外是假的。

他与她接触不算多， 但也知道她性子跳脱，此时却坐在沙发的一端，正襟危坐，手规矩乖巧地放在一边，正安静地听着他妈周乐仪说话，周乐仪刚做完声带息肉手术，发声与寻常有些不同，加上还在恢复期，声音有些小，所以她必须微微侧着头才能听清她的话。

他觉得她这样子有些好笑，看似认真，却在他推门的那一刻，迅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这做贼心虚的模样，让余森更加确定，她是为自己而来。

余广仲正在做饭，听到门声响，从厨房走了出来：“余森回来了，可以吃饭了。小江，来吃饭了，有什么话等吃完饭再说。”

江淼知道余老师心疼妻子，不想让她说太多话，便乖乖地起了身，进厨房帮忙端菜打下手。

江淼虽有私心，但一开始也只是坐坐就走，并未打算留饭——两周前周乐仪去广州做了声带息肉摘除手术，回来后她一首想要来探视，只是恰好遇到了原料那事，忙了好几天，她想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顺便买了一点水果和补品，来探望周乐仪。

结果人来了，余广仲就不让走了，说让她尝尝他的手艺。

余广仲的学生大多来他家吃过饭，江淼上学时没有吃过，但前阵子吃了一餐，周乐仪的手艺的确像同学们说的那样，明明非常家常的菜式，从她手里出来却是不一样。

余家向来是师母周乐仪做饭，未曾听过余老师会下厨，江淼很是怀疑，结果余广仲见她一脸不信任，说什么也不让她走了。

那便留下来吧，反正谁做饭无所谓，她本身就不是为了吃饭而来。

果然，到了饭点，江淼还在和周乐仪讨论潮剧新编的利与弊，余森便回来了。

从他进门，江淼便听不见周乐仪在说什么了，她的心又再次被提起来，在半空中荡秋千，只是余森表情看起来十分寻常，看她的眼神除了意外也没有掺杂其他的情绪，一时间，江淼也摸不准，余森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发的文件，他到底是看了没有？

余森不动声色，江淼索性装傻充愣，进了厨房帮忙端菜拿碗筷。

只是，一进厨房，便傻眼了——余老师不知是拜了何方神圣为师，还是自己独立创了一门菜系，锅里煮着鲫鱼汤，上面漂浮着煮得快烂的橘子瓣，蒸烤箱里有一股甜酸甜酸的气味，打开一看是香蕉蒸枸杞，除此之外还有甘蔗焖腊肉，看得江淼头皮发麻。

余老师正手忙脚乱地往炒锅里打着鸡蛋，她探头一看，见到了鸡蛋炒皮蛋，又震惊了许久。

她端着菜上了桌，看向周乐仪和余森，他们却不像自己那般震惊，好像习以为常。

而余广仲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创作有任何问题，反而摩拳擦掌，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小江，你还没吃过老师我做的饭吧！他们都说你师母做饭好吃，我也没有下过厨，如果不是这一次你师母生病，让我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我还不知道我如此有天赋，快试试看。”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江淼，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

周乐仪埋头憋笑，而余森冷静得像他创作的雕塑，江淼在余广仲的注视下，视死如归，颤抖着夹了一筷子鸡蛋炒皮蛋。

她原以为是黑暗料理，可没想到，这一口下去，却并非难以下咽，反而有种奇怪的香味，还怪好吃的。

“好吃！”她这句夸奖倒不违心。

余广仲显然很受用，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汤：“好吃你多吃点。”

江淼看着那漂浮的橘子瓣，咬咬牙，屏住呼吸，一口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