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陷入凝滞,几人面色各异。
帝辛一脸沉重之色,似是心中再次产生怀疑。伯邑考则是面露诧异,他并不知晓林砚曾与西岐有过什么牵连。
林砚眉头紧皱,妲己这话太过狠毒,他若是应对不好,先前诸多努力都要付诸东流。
“臣自幼生于朝歌,与西岐未有任何瓜葛,倒是听闻冀州侯苏护与西伯侯姬昌素有交情,却不知苏娘娘与伯邑考是否相熟?”
林砚实在不好解释,索性首接翻脸,眼神首视苏妲己,仿佛在说:“来呀!互相伤害啊!”
妲己暗叫晦气,自己都没摘干净,怎么能把事情向这方面引,只恨林砚不死,让她失了分寸。
“大王,臣妾冤枉,臣妾自幼也是足不出户,怎会与外男相熟?”妲己连忙自辩。
未待帝辛回应,林砚再度出声:“臣以为娘娘既然足不出户,亦如同臣久居朝歌一般,自不会与西岐有所牵连。”
帝辛顿时被他气得笑出声来:“呵呵……哈哈哈……爱卿当真有趣,这好赖话都让你说了,孤若是不信任尔等,反倒是显得孤疑心过重。”
“臣不敢!臣僭越!臣惶恐!”林砚连连告罪。
“行了,你二人,一个是孤倚重之臣,一个是孤宠爱之妃,孤若是连你二人都不能信任,这天下之大,孤又能相信何人?”
帝辛如此一番感慨,倒是让林砚生出些许愧疚之意,他本就别有用心,奈何帝辛如此信重。
“臣谢大王厚爱!”
林砚心中思绪万千,仔细想来,这帝辛也有些可怜,身为人王,老老实实上个香,却被一位圣人算计,莫名其妙得罪另一位圣人。
身边最看重的朝臣,是自己这个不忠之臣,最喜欢的妃子,更是处心积虑想要害他。单从人际关系方面来说,确实有够惨。
让林砚忠君,那是绝无可能,他毕竟是来自后世之人,核心价值观都不一样,也无法转变。
更何况,九年义务教育告诉林砚,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即便要做忠臣,他也不可能忠于一位暴君。
先前他耗费诸多心思,延续大商国运,也纯粹是为求活命。等他有能力自保,或许大商也不能继续牵绊他。
既如此,他或许应该帮苏妲己改变一下态度,也算全了这份君臣情谊。
而且,妲己祸乱朝纲虽是领命而来,却因为做事没有分寸,被圣人所弃,最终姬发斩首,身死道消。
林砚当即施展传音之术,对妲己提点一番,如此也算是在救她。
“狐妖,我知你跟脚,亦知你使命,今日之言,我只说一次,你好生思量。你肆意妄为,有泼天因果加身,圣人是否愿意为你洗脱业力?若有一日,大商覆灭,圣人是否有心护你周全?若你今后仍旧不知收敛,大王殡天之日,或也是你应劫之时!勿谓言之不预也!”
声音自林砚神魂发出,落入妲己识海之内,并无第三人知晓。妲己先是露出惶恐之色,随后又强自镇定下来。
帝辛与众人并未发现妲己有何不妥之处,自顾与林砚交心。
“孤信重爱卿,自然是因为爱卿值得信重。此前,爱卿为孤引来东海三太子,轻易建成鹿台,为孤造出偌大声势。如若朝中众臣皆如爱卿这般得力,多多为孤分忧,孤也能少费些心神。”
听闻此言,林砚立刻又觉得愧疚之意全无,这哥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还要多多分忧,还要少费心神,干脆这人王不要当了,大家都省事!
当然,林砚也就是想想而己,嘴上还是诚惶诚恐:“大王谬赞,为大王分忧,乃是臣之本分,当不得如此称赞。”
“如何当不得,孤说爱卿当得,爱卿便当得。”帝辛佯装不悦。
妲己出言附和:“大王所言甚是,先前那姜子牙还说建造鹿台要耗费三十余年,可东海三太子却只用月余之功,还要多亏林太师为大王引荐良才。”
或许是林砚之言,让她有所明悟,也可能是因为林砚点出起跟脚,让她有所顾忌,总之妲己一反常态,让场面变得和谐起来。
帝辛心情大好,下令摆宴。席间帝辛隐晦提及立后之事,显然是想让林砚出头,帮妲己上位。
林砚表面应和,心底却不想背这个锅。虽然今次妲己经他提醒,以后或许会有所改变,却终究是没什么好名声。帮妲己上位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让费仲尤浑来干。
离开摘星楼,林砚将伯邑考送至驿馆,即刻前往费仲府中拜访。
到得费仲府上,正见到一人行色匆匆离开,林砚心中微动。
伯邑考来朝歌献宝,随行之人或许还另有目的,比如暗中买通费仲尤浑二人,为西伯侯铺路。
林砚还要留下姬昌,拖延时间,自然不能让其如愿,或许今天还要跟费仲尤浑二人好好聊聊。
入得院内,便见费仲遥遥拱手相迎:“哈哈哈,林太师登门,蓬荜生辉。”
“费大夫客气了,今日林某不请自来,还望费大夫海涵。”林砚拱手回礼。
“林太师哪里话,你我同殿为臣理,应多多来往才是。”费仲让开身位:“快,里面请。”
二人步入厅内,各自落座,费仲又对府内仆人吩咐:“看茶。”
一番寒暄,林砚终于说出此行目的:“姜后离世,大王甚为悲痛,但后宫不可无主,我们这些臣子理当为大王分忧才是!”
费仲也是深谙谄媚之道,心中立刻有所明悟,林砚这话,估计是在转述大王心意。
他屏退左右,压低声音:“大王可是有意立妲己为后?”
林砚微微挑眉,心道自己还没有说,这家伙就猜到了,果然不愧是费仲,就很上道。
“费大夫所言不差,立后之事虽不是朝政,却也重于朝政,届时可能还需费大夫在朝堂上提出此事,为大王分忧。”
“这......此事或许有些棘手。”费仲一听要让他出头,顿时心生警觉,这林砚莫非要害他?
他与林砚并无仇怨,先前他污蔑姜后谋反,林砚差点将他揭穿,他也没有和林砚计较,按说林砚不该针对于他。
在他看来,林砚同样是幸进上位,并非什么忠正之臣,该不会看他不顺。此番行径,实在令他费解。
林砚看出费仲心有疑虑,索性首言:“今日大王赐宴,席间多次提及此事,奈何林某资历尚浅,怕是扛不起这般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