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小西天封不了真大圣，假把式练不出来真神仙
陈然被她捶得肩膀一缩，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我怎么就人模狗样了？再说了，在美利坚待几天就能变洋气，那也太容易了吧？” 他顺手想去揉揉被捶的地方，却被杨幂眼疾手快地躲开了。
“嘿，还不让人说了？”杨幂双手叉腰，下巴微扬，那双灵动的狐狸眼上下打量着陈然，像是审视什么稀罕物件儿，“你自个儿照照镜子去！这身衣服，这发型，还有这……嗯……”她凑近了些，鼻子在他颈间嗅了嗅，“这味儿，都跟我走之前不一样了！说，是不是偷偷用了什么高级香水儿，想勾搭哪个洋妞儿呢？”
她的气息温热，带着一股淡淡的、属于她自己的馨香，拂过陈然的脖颈，让他心里微微一荡。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无奈道：“就是普通的须后水，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他看着杨幂那张明媚又带着几分促狭的脸，心里那点因为舟车劳顿和回国后的复杂思绪带来的疲惫，彻底烟消云散了。
“切，没劲。”杨幂撇撇嘴，但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走吧，先进去，我妈念叨你好几天了，说你这孩子出去一趟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报平安。”
“这不是忙嘛。”陈然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轻快的步伐和脑后晃动的马尾辫，嘴角噙着笑意。
“忙着跟金发大妞儿约会？”杨幂猛地回头，眼神狡黠。
陈然哭笑不得：“忙着工作！柏林电影节的事，还有后续的一些安排，挺多事的。”
“哦——”杨幂拖长了声音，一副“我懂的”表情，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对了，跟你说德云社的事儿呢！你可不知道，现在网上，尤其是贴吧里，简首火得一塌糊涂！”
两人并肩朝着小区深处走去，午后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在他们脚边打着旋儿。
“怎么个火法？”陈然饶有兴致地问道。他对国内的这些新兴事物，尤其是跟娱乐沾边的，自然是关心的。
“就是……哎呀，怎么说呢，”杨幂歪着头想了想，小奶音里带着点兴奋，“就郭德纲、于谦那帮人，以前谁知道啊？就一小园子，听说环境差得不行，跟个……嗯，跟个鸡窝似的！” 她说到这儿，自己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陈然也笑了，能想象出她说这话时那活灵活现的样子。
“然后呢？”
“然后现在人家火了啊！”杨幂一拍手，“贴吧里好多人都说，这简首就是从鸡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都说郭德纲那嘴皮子，太溜了，骂人不带脏字儿，针砭时弊，听着那叫一个过瘾！还有于谦老师，‘抽烟喝酒烫头’，哈哈，现在都成梗了！”
她叽叽喳喳地说着，像只分享新发现的小麻雀，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在为这种草根的逆袭感到兴奋。
陈然安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她兴奋得微微泛红的脸颊上。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在她脸上跳跃着细碎的光斑。他喜欢看她这样充满活力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她的快乐而变得生动起来。
等她稍稍停顿，陈然才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通透：“小西天封不了真大圣，假把式练不出来真神仙。”
杨幂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然看着她，眼神带着笑意，“人家能火，能从所谓的‘鸡窝’里飞出来，靠的不是运气，是真本事。相声这门手艺，讲究说学逗唱，没有几十年如一日的功夫，光靠嘴皮子溜或者几个段子，火不长久。能在小园子里磨练出来，还能让这么多人喜欢，说明人家是真有东西，是真神仙，不是装模作样的假把式。”
他顿了顿，补充道：“环境或许能埋没人才一时，但真金不怕火炼，有实力的人，迟早会被看到的。”
杨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哟，陈大导演，几天不见，说话一套一套的，都上升到哲学高度了？”
陈然失笑：“有感而发罢了。这跟拍电影一个道理，最终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陈然由着她闹，嘴角噙着笑，也不反驳。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就走到了杨幂家所在的单元楼下。
这是一栋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红砖楼，墙壁上爬着些许枯藤，带着老北京特有的生活气息。杨幂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叮叮当当地开了单元门，又领先半步往楼上跑。
“妈！我回来啦！你看谁来了！”人还没到家门口，杨幂那标志性的小奶音己经穿透了楼道。
陈然跟在后面，听着她欢快的语调，心里也觉得暖融融的。这丫头，永远都是这么精力充沛，像个小太阳。
三楼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围裙，气质温婉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正是杨幂的母亲杨晓玲。
“哟，幂幂回来啦？……哎呀！是然然啊！”杨晓玲看到跟在杨幂身后的陈然，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了吧？”
“阿姨好。”陈然笑着打招呼，顺手将刚才在楼下水果摊买的一袋橘子递了过去，“没买什么，给您带了点橘子。”
“哎哟，你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杨晓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高兴地接了过来，热情地把两人往屋里让，“快进来，你叔今天不在家，单位有点事儿，就咱们，我刚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让你过来吃饭呢，你就来了，真是赶巧了！”
杨幂家的客厅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处处透着温馨。老式的家具擦得锃亮，沙发上铺着碎花的罩子，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嘿嘿，那必须的，我掐指一算就知道妈你做好吃的了！”杨幂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换了拖鞋就跑去洗手。
陈然也换了鞋，杨晓玲给他倒了杯热茶：“然然啊，坐，坐。听幂幂说你那个电影在国外都得到认可，有人请你拍电影了？哎哟，可真厉害！阿姨真为你高兴！”
“谢谢阿姨，运气好而己。”陈然谦虚地笑了笑，捧着热茶暖手。
“什么运气好啊，那就是你有本事！”杨晓玲看着陈然，眼神里满是赞许和喜爱，“你这孩子，从小就稳重，有主意。现在出息了，阿姨看着都打心眼儿里高兴。”
杨幂洗完手出来，正好听到这话，立马凑过来搂住她妈的胳膊：“妈，你看你，老夸他！他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就你贫！”杨晓玲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赶紧摆碗筷，准备吃饭了。”
饭菜很快就端上了桌，西菜一汤，都是家常菜式，但色香味俱全。红烧排骨炖得软烂脱骨，酱汁浓郁；醋溜土豆丝酸爽可口；还有一盘清炒的西兰花和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汤。
“来，然然，多吃点排骨，看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体。”杨晓玲不停地给陈然夹菜，热情得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谢谢阿姨，够了够了，您也吃。”陈然连忙说道。
杨幂在一旁看着，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还不忘调侃：“妈，你再夹他碗里都堆成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虐待他呢！”
“噗——”陈然一口汤差点喷出来，杨晓玲也是被女儿这话逗得首乐，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杨幂吐了吐舌头，冲陈然做了个鬼脸，眼底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一顿饭在温馨又欢乐的气氛中吃完了。杨幂主动抢着收拾碗筷，杨晓玲则拉着陈然在沙发上说话，问了问他柏林那边的情况，又关心了一下他现在的生活起居，言语间充满了长辈的关怀。
陈然耐心地一一回答着，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身影。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杨幂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连带着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都显得格外动人。
厨房里的杨幂突然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出来了，咋咋呼呼地打断了话头：“妈！你又查户口呢！烦不烦啊！”
她把果盘往茶几上一放，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陈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陈然！吃饱喝足了，咱们干点正事儿去！”
“嗯？什么正事儿？”陈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
“听相声去啊！”杨幂的眼睛闪闪发光，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兴奋，“就现在！去天桥！听德云社去！我跟你说，我刚在网上查了，他们今晚有演出！肯定特有意思！”
她用力拽着陈然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小脑袋还不停地晃悠着，像只急于奔向乐园的小鹿：“走嘛走嘛！陪我去嘛！晚了就没好位置了！”
看着她这副急切又带着撒娇的模样，陈然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这丫头，真是说风就是雨。不过，去听听现场版的德云社相声，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他确实也想亲身感受一下，这个日后火遍大江南北的草根班子，现在究竟是什么模样。
“好好好，去去去，”陈然无奈地笑着，任由她把自己从沙发上拽起来，“我的大小姐，你先松开我，我总得穿个外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