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烟雨迷踪

**第七章 烟雨迷踪**

江南的雨像团化不开的雾，苏小芪蹲在乌篷船头，看药婆婆用银针钓虾。针尖沾了种褐色药粉，入水便引来青虾争食。

"这叫醉虾散。"老婆婆得意地拎起挣扎的虾子，"当年你祖父..."

话没说完，岸边传来孩童尖叫。穿蓑衣的渔夫仰面浮在河面，露出的皮肤长满鱼鳞状疙瘩。苏小芪正要撑船靠近，药婆婆突然拽住他后领："别碰！是疫疠！"

**一**

临安城的医馆挤满病患，苏小芪隔着面纱都能闻到腐臭味。坐堂大夫开的药方千篇一律：黄连三钱，板蓝根五钱。可门外的尸体还是一车车往乱葬岗拉。

"不是时疫。"药婆婆蘸了病患脓血嗅闻，"是水蛊，有人在井里投毒。"

正午时分，她们蹲在城西老井旁。药婆婆往井里撒了把金粉，水面立刻浮起层透明蠕虫。苏小芪胃里翻腾："这...这怎么治？"

"简单。"药婆婆掏出个油纸包，"这是炒熟的南瓜子，碾碎撒进..."

"且慢！"青衫男子突然现身，竹骨伞上的雨滴泛着药香，"南瓜子遇水则胀，反而助长蛊虫。"

男子自称陆羽，是临安最大茶庄的少东家。他腰间别着个紫砂壶，壶嘴冒着热气："用这个。"他倒出的竟是滚烫的酸梅汤！

药婆婆拍手叫好："以酸克碱，妙啊！"转头却压低声音，"小心这后生，他靴底沾着苗疆红土。"

**二**

陆羽的茶庄藏在深巷，门头匾额题着"云雾斋"。苏小芪刚跨过门槛，怀中药鼎突然发烫——柜台上摆着的茶饼，竟与他从苗疆带出的药丸气味相同！

"尝尝新到的雾茶。"陆羽沏茶手法行云流水，"此茶长在瘴气中，最能清心明目。"

苏小芪假装抿茶，袖中药蛊虫却躁动不安。果然，茶水入盏时泛起古怪油花。他趁陆羽转身，将茶水泼向墙角盆栽，绿萝瞬间枯黄。

"好茶。"少年微笑，"不过陆公子袖口的尸蚕粉露馅了。"

剑拔弩张之际，后院传来重物倒地声。三人冲过去时，只见茶工昏倒在地，胸口爬满藤蔓状的青筋。陆羽脸色骤变："是雾茶中毒！"

**三**

地窖里堆满发霉的茶饼，每块都寄生着透明菌丝。药婆婆切开发酵的茶砖，里头赫然裹着具干尸！苏小芪颈后寒毛倒竖——干尸的穿着，竟与青州城瘟疫时的病患一模一样。

"三个月前有批客商寄存的茶..."陆羽声音发颤，"说是能延年益寿..."

药婆婆用银针挑起菌丝："是尸蕈，专长在死人身上。"她突然揪住陆羽衣领，"客商是不是戴着苗银耳环？"

地窖暗门就在这时开启，白芷浑身是血跌进来："快走！他们在茶里掺了..."

弩箭破空声打断话语。苏小芪甩出药鼎挡箭，鼎身碰撞声惊动全城野狗。混乱中陆羽推开暗柜："跳下去！"

暗河湍急，西人挤在木盆里顺流而下。白芷昏迷前塞给苏小芪半块玉佩："去灵隐寺...找慧明大师..."

**西**

灵隐寺的晨钟惊飞山鸟。慧明大师竟是当年青州卦摊的老道！他着玉佩："你娘将《百草歌诀》原本藏在寺中，需要三把钥匙..."

第一把钥匙在放生池，是条吃素的鳄龟。苏小芪用甘草钓了半日，老龟才吐出个铜匣。第二把钥匙在古柏树洞，被群蜜蜂守着。陆羽掏出个香囊："这是雾茶香，能安神。"

最后一把钥匙在藏经阁，守阁小和尚伸手讨糖："师父说，要换钥匙得讲故事。"

苏小芪讲完青州瘟疫，小和尚哭得打嗝："钥匙在...在《金刚经》里..."

铜匣打开是卷鲛绡，上面用血写着药方。慧明大师叹息："这才是真正的雾茶配方，需用活人鲜血浇灌..."话音未落，寺外传来喊杀声。

**五**

白蔹的苗刀劈碎山门，药人如潮水涌来。陆羽突然吹响骨哨，茶庄伙计们竟从密道杀出——他们全是朝廷暗卫！

"奉旨查办江南私茶案。"陆羽亮出金牌，"白蔹，你勾结知府用尸蕈制毒茶，该当何罪？"

混战中，苏小芪护着药婆婆退到后山。白芷突然清醒，夺过鲛绡就要撕毁："不能让它现世！"

药婆婆用银针定住她："傻丫头，这是解毒方！"她指着血字边缘的小楷，"看这儿，写着'以血为引'是指鸡血..."

白蔹的狂笑响彻山谷："晚了！"他掀开衣袖，胳膊上爬满尸蕈菌斑，"整个江南的水源都..."

陆羽的袖箭精准命中他喉咙。药婆婆趁机将解毒药粉撒向山泉，暴雨恰在此时倾盆而下。

三日后，苏小芪在茶庄晒药。陆羽递来新制的雾茶："尝尝，按你改的方子。"

茶汤清冽回甘。药婆婆眯眼享受："比苗疆药酒强多了。"忽然想起什么，"白芷那丫头呢？"

"回苗疆当族长了。"苏小芪摸出封信，里头掉出朵银制忍冬花，"她说下次见面，要请我喝真正的雾茶。"

夕阳西下，陆羽擦拭着暗卫令牌："接下来去哪？"

"跟着雨走。"苏小芪将忍冬花别在药鼎上，"听说漠北有种能解百毒的沙棘..."

江风拂过茶旗，谁也没注意对岸站着个戴斗笠的女人。她脚边竹篓里，两只药鼎正发出共鸣的轻吟。（本章完）

**下章预告**

漠北风沙中，商队频频遭遇"沙噬症"，患者口吐金沙而亡。苏小芪发现沙棘林里藏着前朝药冢，而守墓人竟长着与阿葫相同的面容！同时，江南出现大量假冒"小苏神医"的骗子，所用银针末端都刻着新月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