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月当空照见三生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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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裹着灰麻斗篷踏入蜃楼时,悬在毒瘴中的琉璃灯正映出十二种死相。戴青铜面具的贩子抖开人皮卷轴,上面浮动着蛇女药人的价码——眼珠三十金铢,心头血百两,整具石化躯壳可抵半座城池。
"新鲜的货。"独眼贩子拽动铁链,笼中少女颈间的蛇鳞正在剥落,"昨儿刚从焚海部逮的,能歌善舞......"
青鳞的指甲刺入掌心。那少女发梢系着雾隐部的骨铃,正是她三百年前赐予子民的护身符。当她要掀开兜帽时,腕间蛇纹突然灼痛——玄翊的残魂玉佩在怀中发烫,指引她望向蜃楼最高处的泣血台。
十二盏人皮灯笼照亮白骨祭坛,国师的法袍上绣着北斗噬蛇图。他脚边跪着的药人突然抬头,青鳞看见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是阿芜,她破碎的瞳孔里正闪过三百年前冰湖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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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漏淌出黑血。青鳞跟着玉佩指引钻进往生栈,门帘竟是用蛇蜕缝制。柜台后的老板娘舔着毒牙轻笑:"姑娘要哪种房?见前尘的住地字间,窥来世的选天字阁。"
她抛出一枚蛇鳞币:"要能改命的。"
烛火倏然变绿。廊柱上的蛇形浮雕开始游动,青鳞在转角处撞见抚琴的盲眼男子。七弦琴上沾着初代蛇母的血痂,他脚边竹篓里,半截石化的蛇尾正在抽搐。
"白堕先生三日前就算到贵客。"男子指尖划过琴弦,奏出的竟是雾隐部的安魂曲,"天字阁备了龙胆茶,可暂缓时噬症。"
茶雾升腾时,青鳞在杯底看见倒影——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将匕首刺入玄翊后心,而现世的国师脖颈上同步浮现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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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片时之鳞都是扎在光阴长河里的锚。"
白堕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嵌着半块五彩石,"就像你我在补天劫是仇敌,云荒纪却做过师徒。"
青鳞的蛇纹突然暴长。当她抓住白堕手腕时,往生客栈开始扭曲——
*云荒纪的晨光中,女娲族少女跪在无字碑前,身后站着道袍少年。他们共同擦拭的玉佩,正是玄翊残魂所寄之物。*
幻象被破门声打碎。焚焰军的斩魄刀劈开墙壁,统帅宇文烈剑锋指向白堕:"天机阁的叛徒,竟敢私藏时痕者!"
青鳞的斗篷被刀气撕裂。宇文烈看见她额间蛇母图腾的刹那,斩魄刀龙纹骤亮:"原来你就是国师要的......"
阿芜的尖叫从窗外刺入。青鳞转头望去,泣血台上的药人们正一个接一个自燃,他们的灰烬在空中凝成血色星图——正是蛇母陵墓的封印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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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鳞跃出窗户时,蜃楼的琉璃瓦正在融化。玄翊的玉佩腾空而起,十二道残魂光束射向泣血台。国师的法杖插入阿芜心口,少女却对着青鳞绽开微笑:"大人,第三世的杏花......开得真好......"
阿芜的身体碎成光点。青鳞接住飘落的蛇珠,里面封印的记忆轰然释放——
*补天劫时期的雪夜,玄翊跪在锁妖塔前。他将时之鳞按进胸膛时,对行刑的青鳞说:"别忘了我第九世的左眼藏着破阵诀。"*
现世与往昔在血月中重叠。青鳞的右眼化作金色竖瞳,看见宇文烈斩魄刀里囚着上古龙魂,而国师的后脑浮现初代叛徒长老的面容。最骇人的是白堕——他手中的根本不是七弦琴,而是用女娲族脊骨炼制的伏羲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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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才是钥匙!"
国师撕下脸皮,露出的蛇鳞上刻满镇魂咒。他挥动法杖击碎虚空,蜃楼下方裂开万丈深渊——时停之湖的倒影中,十万石像正从湖底爬出。
青鳞的毒牙刺入蛇珠。当阿芜的记忆灌入识海时,她终于看清时痕者的真相:每个药人体内都藏着一枚时之鳞,国师要凑齐三百六十枚重启补天劫!
宇文烈的斩魄刀突然调转方向。龙魂冲破封印缠住国师,他在龙吟中嘶吼:"慕荷,带她走!"
焚焰军副将扯下面甲——她耳后竟有雾隐部的鳞片胎记。青鳞被她拽向时空裂隙时,看见白堕正在弹奏的伏羲琴上浮现云荒纪文字:【青鳞九百岁殁于诛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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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时停之湖的瞬间,青鳞的蛇尾开始石化。湖底矗立着无数墓碑,最新一块赫然刻着:【青鳞卒于天启三年霜月廿七,剜心饲鼎】——那正是三日后!
玄翊的残魂玉佩突然融化,凝成青年虚影。他伸手触碰墓碑,三百年前的场景在湖面重现:
*锁妖塔中的青鳞将匕首刺入他心脏,血溅在塔壁形成现今的时痕者咒印。而塔外操纵这一切的,竟是正在现世鏖战的国师!*
"找到......第九世的左眼......"虚影消散前,在青鳞掌心写下血字。湖面突然沸腾,她看见现世的自己正站在泣血台边缘,而三百年前的玄翊在倒影中举起剑——
剑锋所指,正是现世宇文烈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