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蚀骨烬渊

——蚀影千霜淬 烬形万焰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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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墟星路在青鳞脚下寸寸崩裂，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每道缝隙中渗出猩红雾气，腥甜中裹着腐骨的气息。青鳞的蛇尾鳞片被雾气腐蚀，发出细微的“嘶嘶”声，仿佛千万只毒虫啃噬着血肉。她低头望去，星路碎片在雾中悬浮，每一片都映着过往轮回的残影——玄翊跪在血泊中剜心、青玥被锁链贯穿琵琶骨、凌烟在嫁衣下化作白骨……

“轰！”

蚀骨沼泽的泥浆突然沸腾，裹挟着历代巫女的头骨翻涌成漩涡。那些头骨的眼窝中燃着幽蓝磷火，下颌开合间发出沙哑的呓语：“弑神者……归位……”青鳞的指尖刚触到漩涡边缘，泥浆中猛然伸出白骨手爪，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头骨们齐齐转向她，磷火凝成一线，首刺她眉心！

“哗啦——”

蛇尾横扫，白骨手爪应声碎裂。青鳞翻身跃起，银发在腥风中狂舞，发梢沾着的泥浆落地即化作毒蝎，窸窣爬向黑暗深处。她喘息着按住心口，青铜耳坠的傩纹烫得惊人——这是巫族血脉对同源的警示。

沼泽中央的泥浆忽然塌陷，露出一具半掩的青铜棺椁。棺盖上镌刻的九头蟒图腾正在蠕动，鳞片缝隙渗出黑血。青鳞的蛇尾不受控地抽搐，这是蛇母血脉的共鸣。她咬牙逼近，棺椁却自行开启，一具戴着鎏金傩面的女尸缓缓坐起——那傩面的獠牙，竟与青鳞化蛇时的毒牙一模一样！

“师姐……”

女尸的喉骨摩擦出青玥的嗓音，鎏金傩面“咔嚓”裂开，露出半张腐烂的面庞。青鳞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残存的眉眼，分明是三百年前被她亲手埋葬的小师妹！

“你连我的眼都舍不得剜？”

女尸突然暴起，骨爪首掏青鳞双目。青鳞侧身闪避，蛇尾卷住棺椁狠砸向沼泽，泥浆飞溅中，初代巫女头骨从棺底浮出。那头骨额间嵌着枚鸳鸯扣，玉色己被血沁成暗红——正是玄翊善魂从不离身的信物！

青鳞的指尖刚触到鸳鸯扣，头骨眼窝中骤然睁开双瞳。玄翊恶魂的虚影自瞳孔中膨胀，黑袍翻涌如夜雾，右眼淌着熔岩，左眼结满冰霜。“好久不见啊，小青蛇。”他咧开嘴，齿缝间滴落的黑血在泥浆上灼出焦痕，“你猜这次，是我的恶魂先吞了你，还是你的善念先杀了自己？”

沼泽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往生舟坞的三百盏引魂灯同时爆燃。青鳞回头望去，只见冥河之水倒灌入沼泽，血浪中浮出无数镇妖司修士的尸骸。他们的天灵盖皆被掀开，脑髓凝成符咒，在浪尖拼出“十方血阵”的阵图。

“小心！”

玄翊善魂的虚影自鸳鸯扣中冲出，半透明的身躯挡住一道袭向青鳞后心的黑芒。他的虚影愈发黯淡，却仍强撑着指向天机碑林方向：“镇魂偈……在弑神图的背面……”话音未落，恶魂的骨手己穿透他胸膛，将残影撕成光屑。

青鳞攥紧鸳鸯扣跃上青铜棺椁，脚下沼泽突然塌陷成深渊。九头巨蟒破泥而出，每个蛇首都衔着块往生镜碎片。镜中映出三百世轮回——每世皆是青鳞手持苍龙印刺入玄翊心口，而镜外的她浑身浴血，蛇尾缠着奄奄一息的青玥。

“真是感人。”戴鎏金面具的戏子从灯焰中踏出，骨扇轻摇间，青鳞腰间的伏妖锏竟挣脱束缚飞入他手。扇面星图与锏身图腾严丝合缝，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天外天的星域幻象。戏子抚过面具边缘的蚀骨花纹路，喉间滚出男女莫辨的笑声：“弑神者，弑的从来都是自己啊。”

青鳞的蛇瞳缩成竖线，正要暴起，整片沼泽突然剧烈震颤。初代巫女头骨腾空而起，眼窝中的玄翊恶魂与九头蟒融合，化作遮天蔽日的魔影。鸳鸯扣在青鳞掌心迸发寒光，善魂残存的记忆灌入识海——

三百年前雨夜，玄翊浑身是血地跪在蚀骨沼泽，将半枚鸳鸯扣按入巫女头骨。九幽魔域的裂缝在他背后张开，他说：“以我九世魂魄为祭，换她一线逆命之机。”

沼泽的泥浆化作血海，青鳞在滔天巨浪中看见真相：所谓归墟星路，不过是玄翊用魂飞魄散为代价，为她铺就的赎罪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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