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秘·密
训练场
司清趁着季光贤还没到场的空儿回想：如果真的如张加愈说的那样，自已的亲妹妹和妹夫出了车祸，自已的外甥失去了至亲，这个做舅舅的怎么会囚禁着他不让他出门，而且现在医疗这么先进，为什么不带他去医院做复健，或者什么其他办法让他恢复正常，连他自已看来都是在囚禁，司家究竟隐瞒着什么秘密，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一丝主动权，司律对她来说也不过只是下一个“叔叔”……
“你在想什么？”季光贤站在她身边，看着她蹙眉的样子，语气平常。
“季光贤…”司清没看他，目光仍无法聚焦，可思绪却意外清晰，“季家和司家是什么时候开始合作的时候？有多久了？”
“嗯？怎么问这个问题？目前为止你可从来没关心过除了枪法以外的问题……你的小脑袋究竟在想什么？”光贤似乎带着些挑逗，修长的手指点点司清的头。
“啧，别点我，快说，有多久了？”司清不耐烦地用手打掉光贤修长的手指。
光贤看见司清手腕上系着的黑丝带，满意地笑笑：“我想想…我到季家的时候季家已经和司家是合作伙伴了，两家像是世交的样子。”
“你到季家？”司清终于侧目而视光贤，异瞳泛着光。
“哦…我是季家的养子，五岁？……五岁还是六岁到了季家，之后就一直被季家培养着。”
口吐温吞，云淡风轻，云卷云舒，此刻司清目光里的季光贤，蓝天白云为底，与训练场上的腥风血雨不同，他侧脸非常干净，目光中也很是纯净。
“怎么也有十三年了吧……真久啊…”光贤抬头看看天，耸立的山根下鼻翼轻轻呼吸。
司清精神缓冲了一下，急忙转移话题：“那你们…那季家医院有没有救过司家人？”
光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呵，呵呵…真是该说你聪明还是笨？季家的医院虽然也会对社会开放，可实际上司家才是季家最大的交易商，季家也不会想着靠普通老百姓挣钱生活，所以你说，季家能没有救过司家么？”
“……光贤。”司清听后，目光灼灼地望着季光贤，“你们医院的档案，可以给我看看吗？”
光贤本玩世不恭的目光逐渐聚焦，端倪着眼前的司清。
“小鬼，”光贤目光冷下来，“司家的秘密你最好永远，永远都不要好奇。练习了！”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你知道我好奇的是什么对吧！”司清见状，追上光贤拉住他。
“训练场上谁许你来反问我了？”没想到光贤直接将腰间的枪掏出，直指面前那一双还有些喜出望外的眸。
那双眸瞬间变成惊恐与不可置信，连连退后：“季光贤…”
光贤发狠的眸子瞬间泄了气，他无奈地收起枪，想上前安慰司清，司清却突然抽回了手，不再看他：“我知道了，去训练吧。”那一刻，光贤的心空了几拍。可也就是一瞬，他便恢复了冷漠。
司清带着刚刚的愤怒，一连上了十发子弹，朝一个稻草人心脏处一连开去，之前训练的旧伤不免渗出血来。一边的季光贤心里知道她的委屈，却不出手阻止，任由她发着脾气。
吃饭间，光贤和司清对面而坐，两人都不说话。司清也不吃东西，倒不是自已生气，只是手上的伤加上打枪用力过度实在没心情吃饭，渗血的地方甚至还没用清水冲洗，又不想就这么拿上去让季光贤看见，反而会被玩笑，于是干脆就坐着，看着对面的季光贤没皮没脸地吃着。
季光贤吃完最后一口，抬头看看对面餐盘里完整如初的餐饭，无奈地叹着气，思忖片刻开口：“司家的就医档案都由司家自已保管着，季家向来不会留，这算是季家和司家不成文的契约，我家老爷子也曾经说过，救人不救心，因此我们和司家不过也就一直不温不热，”季光贤起身，坐着靠近司清，用着从未有过的耐心，“不是我不带你去，一是我们没有他们的底，二是……”季光贤也微微皱眉。
“是什么？”司清早已不和他赌气，听他说也不无道理，司律那么狡猾的男人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别人手里。
光贤没说话，二自然是不会让你去送自已的命：“你手别以为我不知道，跟我去处理吧。看看一时撒气是要付出什么代价。”
司清微怔，手却已经被季光贤扒出：“我这是适当的发泄，脾气发在枪上，反正比憋在心里好受。”不依不饶的，却逗笑了光贤。光贤嗤笑着，一边却细心将丝带解开，看着渗血又结痂的手掌心混着些沙土，光贤极轻地握着那只手，仿佛是什么宝贝似的。
“你……你怎么不，不嘲笑我啊。”司清被他温柔的举动吓得反而慌了神。
“嘲笑你？”光贤并没看司清，语气怪异，“以后有的是机会。赶紧去处理伤口了。”
“………”司清抽回手，恢复常态向休息室走去。
季光贤怔在原位，那双细长的双眸满是司清略带倔强的背影。
夜晚，光贤送司清回老宅，却看老宅难得今晚灯火通明，别墅前停着司律的专车，保镖林立。两人相视，已猜到是司律回来了，这是司清入住司家老宅以来司律第一次回老宅。
“我陪你进去。”不容置疑，季光贤已经踏入老宅，司清也看老宅灯火通明，心里自知已经发生了什么，并未阻止光贤。皱着眉跟在光贤身后进了老宅。
果然，屋子里一片死寂，司律坐在沙发中间，手中转着看上去很是名贵的打火机，阿武，金叔金嫂也都对着司律而立。高兴听出光贤的步伐，激动地从司律腿边夺门而出。
光贤一进门，便看见高兴摇着尾巴冲自已跑来，身后的司清强装着镇静和光贤一起蹲在地上，和高兴玩着。“一会儿不要说话。”光贤在司清面前比了唇语。司清点点头抱起高兴。
“是不是我运气不好，怎么一来老宅就总能碰见你这个大哥。”光贤打趣着，很显然，司律对光贤的到来有些意外。
“让你陪练，你不会还觊觎着什么别的吧？”一丝戏谑，司律先不理会司清，反观着光贤。
“司叔叔可千万别误会我，我是来想看看高兴的。”光贤大人模样，毫不退步地坐进沙发里。
“光贤，今天大概不行了，我也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有些私事要和司清处理，不方便你哄狗了。”司律很直接，面对实力尚浅的孩子，他也不屑于多计较。
“……好，那司叔叔我就先回去……司叔叔，”光贤自然知道司律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于是主动起身，和司律握手时在他耳边说，“我家老爷子说了，有空还会来给他复诊的，他的医用档案，会好好写的。”
司律温怒却不形于色，自知季光贤已经知道此次回来的目的，于是转念一动：“倒也不是不能留，不然就坐着喝点东西，你们年纪小的，不爱喝茶，金嫂，去帮光贤打一杯鲜果汁吧。”
金嫂如释重负，立刻点头应是，仓皇绕过司清，躲进厨房里。司清看着这场鸿门宴就在光贤手下慢慢展开，只能静静听他们谈论着。
“司清和你训练，我很放心，你这个杀手的能力，我可一点都不怀疑。”司律点起一支烟。
“那还是谢谢司叔抬举，当时若不是司叔叔同意我去训练，我又怎么能学到这么多呢。”少年老成，大抵就是光贤现在的模样。
“哈哈哈…季家有你这个养子，也算季家没看走眼。”司律刻意将养字咬得清晰。
司清看见光贤的手握成拳，却也就是一瞬，光贤便恢复常态：“季家待我很好，以至于我常常忘记我是谁，反而只记得季家给了我多少权力。”
司律吸一口烟，目光终于停留在司清身上：“数月不见，你倒是恢复的不错。”
司清点点头：“我也很久没见大哥了。”她顺势抱着高兴坐在司律腿边，目光却紧紧盯住老檀木茶几上司律茶杯边细长的画笔。这支画笔她认得，是张加愈的，也只能是他的……司清眉头蹙起。
“她训练这么久，一定学了不少东西吧？”司律看着司清怀里的高兴，高兴吐着舌头依偎着。
“她很聪明…”光贤同样注意到了茶几上的笔，他没有多说，他太清楚司律的作风，他不会因为他的威胁就此善罢甘休，所以一向回答都很隐秘。
“既然聪明，那一定是学的很快了，”司律起身，走向司清，“只是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对不对司清？”他再次撩起司清的秀发，清香扑鼻。
“…大哥…”
“我曾经说过不许任何人接近那个孩子…否则都得死，畜生也不可以…”司律将高兴从司清手中抱走，关进笼子里，提到和阿武一排，司清的瞳孔不断扩大，光贤坐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司律逐渐发疯。一边的金叔也不敢说话，只无声地叹气，“今晚就算验收一下你最近学习的成果，打死这个畜生，我就相信光贤，也相信你。”
空气凝固，司清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漂亮的瞳孔几乎也颤抖着。高兴还什么都不知道地坐在笼子里兴奋地摇着尾巴，以为司清要跟他做什么游戏。
“大哥，是我的错，不要杀高兴，不要让我杀高兴……”司清在心里挣扎了几千次，始终没有说出这些话，也始终没有举起枪，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司律看着司清那张倔强又委屈的脸，胸中更是怒火中烧：“快点啊，不然你还是想我杀了他？”司律将腰间的枪上好膛，直指一边阿武太阳穴。
“不要！不要伤害我儿子，司先生，我求求你，你放了阿武，你杀了我。”从厨房里冲出的金嫂被金叔拦着，声嘶力竭地喊着，金叔生怕从金嫂嘴里再说出什么，只将妇人的嘴拼命堵上……
司清这才意识到金叔早就知道这些天她做的事情，只是并没有拆穿她：“不，大哥，你放了阿武。”司清几乎不再犹豫。
“一条畜生，一条贱命，你觉得哪个死得更值一些呢？”司律诡笑着，枪口的阿武蓦然闭上双眼。
“不！”司清转手从一边也站起来的光贤腰间提出枪，光贤无奈却并没有阻止，司清用唇语对光贤说：对不起。
光贤点点头，没有责怪。
高兴、高兴呀……
砰，呜～
笼子里乖巧的尾巴终于不再摇摆，潺潺的血顺着那只笼子染红了地板，高兴那难以置信的目光就直直印在司清的青蓝色双瞳里，原来亲手杀死自已喜欢的，是这种感觉……
司清收起枪，神情木然。
其实高兴本就是季光贤计划教给司清如何割舍感情的工具，在光贤的计划里高兴的命也不过就是再多活半个月，也不过就是计划提前了，他默然看着笼子里奄奄一息的高兴，又看向司律似是解愤的神情，默默隐匿了心思。
另一边的金嫂看见死的是狗不是自已的儿子，才回了神彻底瘫坐在地板上，金叔只是叹着气，陪着金嫂坐在地板上。
司律看见立在原地的司清，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终于，手枪被他收回腰间，才似是泄愤地走向司清。嗒，嗒，皮鞋在木质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音，最终停在司清满是泪痕的侧脸，侧耳说：“畜生一般都是听人的指挥……这次我姑且相信你，记住我说的，永远别对我说谎。”
一震！司清慌张地转头看向司律，也终于明白了高兴为什么会把画笔叼下来，泪水终于珍珠似地掉下来。
司律诡笑着：“枪法不错…我早说过，离那个孩子远一点，这是为你好，这次是畜生，下次我可不敢保证是不是什么贱命了。”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抱着金嫂白发苍苍的金叔，随后便消失在老宅里。阿武跟着一起，却在司清跟前深深鞠一躬，又无奈的看了金氏夫妇一眼，消失在夜色里……
金氏夫妇没有埋怨司清，两个人却受了惊吓一般，相互搀扶着进了屋，原本热闹的屋子，瞬时间只有颤抖的司清和一边的光贤。
高兴雪白的毛已经一片猩红，红的触目惊心。
突然，司清像想起什么似的，发了疯向门外跑去，光贤立刻制止住司清。
“你放开我，放开…放开我……”司清试图从光贤怀里挣脱，“光贤，放开我，让我杀了他…”带着呜咽，司清奋力想挣脱桎梏，最终两个人扭打在地板上，光贤没有说话，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却牢牢桎梏着司清的身体，从背后转到身前。
“你放开……放开我……”司清从呜咽，到崩溃，最后到放弃挣扎，她在光贤怀里嚎啕大哭，她为无辜的狗哭，为自已轻信小人被利用哭。某种角度上，她何尝不是司律身边豢养的一条畜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