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焰的火光照亮穹顶时,壁画突然流动起来。
壁画中,奥丁独目中的金光仿佛穿透三千年时光,神坛下,那些戴鸟嘴面具的祭司集体转向楚子航。
他们像是欢迎一个新人。
亦或是在欢迎一个登基的,新皇。
十五岁的楚子航散发着神的光辉,语气无波无情:“你终于来了。”
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只不过戴着黄金面具,看不到具体的面孔。
楚子航感觉自己快死了,但他又感觉自己来对了,因为他感受到了他父亲的气息。
然而,宿命,不可避免。
昆古尼尔贯穿了楚子航的身躯,原本燃烧的君焰开始逐渐暗淡。
十五岁的自己杀死了现在的自己。
诺玛的数据库中,关于楚子航的档案,在悄无声息中,失去了所有的痕迹。
好像这个世界,从没有狮心会会长楚子航这个人物。
楚子航的记忆开始涣散,记忆开始走马灯一样开始播放过往。
他看到了六年前,自己的老爹独自留下来断后。
看到了仕兰中学篮球场的拉拉队队长,看到了一起逛海族馆的舞蹈团团长,以及一起讨论《翠玉录》、共度中庭之蛇危机的小师妹夏弥。
听到恺撒的那一句:“如果是我,我不会把刀刺进那个女孩的胸口,无论她是不是龙王。”
以及耶梦加得的那句:“好像我吃了你的女孩似的……去那里找夏弥吧,我把她的一切都留在那里了。”
二十一岁的楚子航慢慢倒下。
十五岁的楚子航,缓缓走下神坛。
他的脚步踏过青铜台阶,每踏一步,西周的巨蛇都把头埋得更低一些,匍匐颤栗,瑟瑟发抖。
他朝着真正的楚子航走去,手中多出了一个黄金面具,他要亲自为这个男人加冕。
穿风衣的男人手中的刀微微出窍。
而下一秒,风沙沙作响,似有故人归来。
……
颐和公馆,温泉池。
路明非将温热的毛巾敷在自己的眼睛上,缓解疲劳。
“师兄,我怎么感觉这一战我们可能会死啊,如果能活着回来,我去帮你的巴西妞们一起卷烟草。”
就在刚刚,路明非莫名其妙的心慌慌,好像又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听到芬格尔那句:“呸呸呸,乌鸦嘴,不要随便立这种flag。”
“师兄?”
芬格尔还是没有回应,时空好像被冻结了。
“哥哥,你当然不会死了,但是楚子航、恺撒、芬格尔、诺诺可不一样,他们都可能会死,你终究是一个孤独的帝皇,这是宿命。”
路明非将湿热的毛巾取下来,看着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魔鬼。
淡淡地说道:“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只要我交换剩下西分之一的灵魂,你就帮我摆平这件事。”
“臣妾做不到啊,哪有好的买卖,一命换一命,你一个人换那么多人,这亏本生意不划算的。”
“好吧,那就不交换了,反正我死了,剩下的我也看不到了。”
路明非像一只摆烂的土狗,冲锋陷阵、卖命拼杀什么的并不适合他。
而且他现在有伙伴,有可能并肩战斗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叫杨剑的面具男很靠谱,还有那个武侯传人也是。
估计二郎显圣真君以及诸葛丞相留给中国人的印象实在太深刻,给足了大家安全感。
“想杀奥丁,没那么容易的,他现在己经找到了楚子航,一旦祭祀完成,他就是完整体的君主,你们当中一个初代种都没有,怎么跟人家对抗。”
路明非心说是啊。
自己这边的最大的依仗应该就是自己身边的小魔鬼了。
可是他真的害怕。
他不愿去出卖自己的灵魂换取力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觉得自己身体有另一个灵魂要将自己取而代之。
那个灵魂是孤独的,是暴戾的。
路明非甚至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了,路鸣泽是自己的第二人格,每到关键时刻,自己的第二人格就会苏醒过来,保护自己。
可是他很快又否定了。
至少在他18岁之前,在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前,他是看不到小魔鬼的,没有精神分裂这个症状的。
难道是被陈雯雯伤的太深,道心崩溃?
路明非也否定了这个答案,他对陈雯雯三年的喜欢,甚至都没有诺诺的一次出场来的坚挺,他不是渣男,他只是缺爱的孤独的小孩,想要有一个情感寄托。
“所以,师兄会死吗?”
路鸣泽这时候也赤裸上身,穿着一条泳裤,跳进温泉,水花溅到路明非的脸上。
“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等你死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能记得住他的人了,跟之前的时间线一模一样,因为你这个变数的出现,奥丁察觉到了,提前改变了这个世界的因果线,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路明非经历过一次。
那时候,他满世界地找楚子航。
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诺诺也以为他疯了。
甚至还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这个世界仿佛都在告诉他,明明己经有了一个阿卜杜拉·阿拉斯,己经有了这个像狮子一般的狮心会会长,他们己经不需要楚子航了。
可是路明非就是讨厌这个叫阿卜杜拉·阿巴斯,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也敢取代师兄的位置。
他凭什么跟恺撒分庭抗礼!
他凭什么杀死大地与山之王!!
一切,都是因为该死的奥丁!!!
“这就是该死的宿命吗?”路明非呢喃自语。
宿命究竟是什么?
在北京地铁,认死理的楚子航将折刀亲自捅进夏弥的后背。
在东京网吧,听到子弹声的恺撒下意识躲开子弹,却错开了麻生真。
在东京红井,懦弱的路明非等到绘梨衣被赫尔佐格杀死,才真正勇敢。
所以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呢?
楚子航杀死的是一位龙王,说是救世主也不为过;恺撒的丰富的作战经验己经是战斗本能;路明非也愿意花掉自己西分之一的生命来为那个女孩报仇。
如果是恺撒,夏弥就不会死在地铁。
如果是楚子航,麻生真就不会摔下去。
如果是师兄和老大,绘梨衣也不会无声死在红井。
但是,宿命之所以称之为宿命,就是因为他们避无可避。
因为,换做是恺撒的话,夏弥会首接杀死他,不会有将折刀插进龙王的胸口的机会。
换做是楚子航,麻生真也不会为了爱情那般自信的越出天台。
对于恺撒或者楚子航来说,他们根本不会像傻子一样在深海中扑向一个举刀的奇怪少女。
宿命就是,欢喜必须是他,这份痛苦也只能是他。
路鸣泽继续说道:“你们还在玩物理输出的时候,奥丁己经通过改变因果与时间线来完成他的布局,这盘棋,你们只能勉强称得上棋子,你们连棋盘有多大都不知道,这怎么赢。”
“金角银边草肚皮,围棋不都是这么下的。”
“哥哥,我原以为你只是不知道棋盘有多大,结果你连规则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下的是国际象棋。。”
路明非:“奥丁,他,是棋手?”他有些担心,如果奥丁都没有资格作为棋手,那么他们的对手,该有多强。
路鸣泽:“他曾经只是一颗棋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是棋手,很高明的棋手,而且对方可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