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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奥丁之谜(二)

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匍匐在滤镜一样的黄昏里,底格里斯与幼发拉底两条长河如同被时光浸透的绶带,将苏美尔人的楔形文字、巴比伦的空中花园、亚述帝国的青铜箭矢尽数收束进泥沙深处。

风裹挟着两河流域的咸涩水汽掠过芦苇荡,惊起三千年前灌溉渠边的白鹭。

它们振翅时抖落的露珠里倒映着人类最早的犁铧、泥板文书与汉谟拉比法典的裂痕。

这片被称作“肥沃新月”的焦土之地,每粒砂砾都镌刻着文明的胎记。

当雨季的洪流漫过干涸的陶罐残片,依稀能听见乌鲁克城墙下祭司们用芦苇笔剖开永恒的回声。

楚子航站在幼发拉底河畔的土丘上,夜视镜片倒映着探照灯下的楔形文字碑刻。

远处,土耳其考古队的帐篷在沙尘中摇晃如鬼影。

三小时前,这里还充斥着柴油发电机的轰鸣,此刻却只剩下风掠过青铜器碎片的呜咽。

“血样检测显示氧含量异常降低,建议开启三级防护。”

耳机里传来诺玛的机械女声。

楚子航弯腰拾起半枚嵌在泥板中的青金石印章,图案是八足天马踏碎星辰,与卡塞尔学院《龙族事典》中奥丁的坐骑斯莱普尼斯完全吻合。

指尖触碰到凹痕的刹那,暴雨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雨线在探照灯下折射出金属般冷硬的光泽。

楚子航隐隐约约有一种熟悉感。

这种暴雨拍打在脸上的感觉,让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六年前。

那是奥丁带给他的熟悉感。

是尼伯龙根。

跟平行时空的阿瓦隆岛一样,他没有选择退缩。

他很想知道他的老爹,现在会不会就在这个尼伯龙根里面。

穿过水幕,这就代表着,楚子航进入了奥丁掌管的最后一界。

与000号高架路不同,这个尼伯龙根存在的时间,好像更加久远一点,地上有很多尸骨,从近代到古代的都有,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

楚子航发现,在他进入尼伯龙根的那一刻,他手中腕表的指针,在疯狂逆时针旋转。

与此同时,甬道的光线逐渐被黑暗吞噬。

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仿佛阴阳两隔。

楚子航打开装备部准备的战术手电。

一瞬间,永寂之地仿佛出现了一颗小太阳。

不得不说,装备部这群疯子虽然想法跟达文西一样天马行空,但是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关键时刻还是相当给力的,据说可以满续航一个月。

甬道两侧青铜壁刻满数米高的巨人,他们的眼睛好像是用黑曜石镶嵌的,随移动产生被凝视的错觉,他们的手脚都被铁链拷着,周围有龙化的怪物拿着烧红的铁链抽打巨人们的身躯。

督促着巨人们扛着用黄金或是青铜铸造的棺椁,然后将棺椁摆在祭坛上,不断浇灌巨人之血。

每一幕都在描述着这个国度的压迫与剥削,血腥与暴力。

壁画的后面是,棺盖被打开了,里面出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龙王,它刚复活,就想毁灭世界。

然后,一只白色的皇帝与几位君主,联合巨人族,企图杀死这位刚复活的龙王。

战争是白王这一方获得了胜利,画面到这里戛然而止。

最后一幅壁画好像被人拆走了,后续的结果,好像被人抹去了一样。

“跟《冰海残卷》所记录的历史并不一样吗?”

楚子航用随行相机记录这一段历史,但是尼伯龙根好像隔绝了外界的信号,楚子航没办法第一时间画面传到学院的诺玛数据中心。

《冰海残卷》记录的是白王联合三分之一的龙族反叛,最后被黑王强势镇压。

而这里记载的却是截然相反。

这里记载的历史是,白王一方取得了战争的胜利。

“如果从辩证史观的角度出发,双方所看到的视角是不一样的,如果这里记载的是真的话,那么冰海铜柱表的历史,应该是被人篡改过的。”

当然,要是路明非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说:“肯定是奥丁这个老小子修改了岁月史书,他最擅长的就是修改因果事实。”

楚子航继续前进,这个尼伯龙根远比他想象的要巨大。

地面散落着1983年苏联考古队的日志残页,楚子航弯身将它们捡起来,吹掉上面的灰尘,然后开始仔细阅读起来,试图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笔记上面清楚地写着考古队一路走来遇到的场景。

“这里与我们在1956年苏联遇到的一处地宫十分相似,也记载了同样的龙族与巨人的历史,历史学研究将被推翻,史前文明存在一种爬行动物统治地球的历史,也存在巨人文明。”

“苏联地宫后面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己经被军事封锁,被克格勃列为最高机密。”

楚子航粗略地翻过笔记本,除了一些对历史时间的猜测,以及历史事件的推断,并没有发现其他有意义的记载。

最后的一页用血写着:“不要向前,不要相信影子!”

看到这行血字的时候,楚子航有一种心悸的感觉,觉醒血脉以来,他从没有在哪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不再往前走,他将永远都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

……

所以这一次,他毅然选择继续前行。

尼伯龙根中的气温不断降低,楚子航身上的龙血开始慢慢沸腾,活络全身的经脉。

“呼呼。”

“呼呼。”

黑暗中传来巨物的呼吸声。

楚子航的战术手电扫过岩壁,光束突然被某种鳞片折射成破碎的绿光,那是一条跟脸盆一样粗的巨蛇,它正闪烁着金色的竖瞳,吐着蛇信子,看着楚子航。

随即,楚子航就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上百米高的青铜穹顶倒悬着数以万计的黄金棺椁,每具棺木都生长着血管状的青铜藤蔓,这些金属血管最终汇聚到穹顶中央,那里嵌着半具金棺,被撕开的棺盖内不断涌出沥青质感的黑蛇。

仿佛察觉到楚子航这个不速之客,亦或是察觉到君焰的高温,蛇群开始躁动不安。

这些蛇群坠地时立即开始膨胀,鳞片与空气摩擦迸发出火星。

楚子航挥动村雨斩断最先袭来的三条黑蛇,却发现断口处涌出的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黑色的,带着腥臭的粘稠液体。

黑蛇像悍不畏死的士兵,向楚子航发起冲锋。

再快的刀也难以阻挡像子弹一样发射过来的黑蛇。

楚子航按下战术手电中的红色按钮,朝着蛇群的中心扔去,然后他迅速趴在地上。

“轰!”

一朵小型蘑菇云出现在地宫之中,火光点亮整个地宫,冲在最前面的黑蛇被炸成血块,不是青一块紫一块,是东一块西一块。

短暂的爆炸过后,更多的黑蛇出现了,它们的体型更加庞大,鳞片闪着碧绿色的光。

“君焰!”

楚子航被迫发动君焰清场,烈火熊熊燃烧,还伴随着轻微的风。

高温暂时逼退了不断蜂拥而来的蛇群。

“嘶嘶嘶!”

“嘶嘶嘶!!”

巨蛇们吐着蛇信子,好像在相互交流。

然而,爆燃的火光竟唤醒了所有黄金棺椁,棺盖在同一秒整齐地滑开,露出里面穿戴亚述帝国鳞甲的木乃伊。

最惊悚的是,最顶上的那具棺椁。

透过燃烧的君焰,楚子航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安静地躺在其中!!

校服上的“仕兰中学”铭牌还在反光,而这个少年版的楚子航突然睁开黄金瞳,用昆古尼尔贯穿了现实中的自己。

然后,现实中的楚子航就听到少年楚子航发出神一样威严的声音。

“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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