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过我……”
地下昏暗的房间,男人痛苦的闷哼与求救几乎未停过。同一个房间里己经横列了两具尸体,他竭力抬头哀求着:“放过我吧...我能说的都说了……”
“不行噢,”行刑人语气甜蜜,“你还没说出主谋呢。”
他脚下用力,笑着:“西宫文背后是谁?”
诅咒师瑟缩了一下,似乎想张口,又不得不闭上。
“说不出来吗?”那人轻声问,“看来你是知道的。不说出来,可能会死噢?”
那人的鞋底分明没真的贴住他的脸,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空间反而压迫感更甚,诅咒师浑身发抖,神经质地喃喃:“你杀不了我...对,你杀不了我!”
“你没有通缉令......我最近没有被通缉!你杀不了我!”
五条悟哼笑出声。
“我有啊,”他似乎很愉悦,闷声笑了会儿,才平淡告诉男人,“今天下午刚到手。”
男人顿时噤声,目光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恐惧」。
顺着修长的腿往上看去,少年一手还插在兜里,微微低头,垂落的雪白发丝遮住眉眼,只露出轮廓清晰的下半张脸。
"啊啊,还是有一点生气呢......”
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尾调轻轻上扬,温柔得仿若情人低语。少年慢慢抬起头,圣洁的纯白眼睫掀起,苍蓝眼瞳冰冷漠然,低低望着脚下踩着的人。
他另一只手垂落身侧,此时松开拳,血液便顺着那冷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滴在诅咒师脸上。
滴嗒、滴嗒,一下又一下。
牢狱似的房间里,地面聚起血洼。
雪发少年忽地笑了,灿若夏白白昼的日光。
他就那么含着笑,随意地打量了几下脚下颤若筛糠的男人,说:“真恶心。”
“嘛,看来你也说不出主使呢,大——失败啊。”他似乎有些苦恼,用一种仿佛在挑选甜品一样的语气,轻飘飘道。
“那么去死吧。”
?
“少爷。”清癯的管家躬身,“都整理好了。”
五条悟垂着眼,用丝绢仔细地,一根一根地擦拭着手指,淡淡道:“说一遍。”
“那日袭击月城棠小姐后逃逸的西名诅咒师皆在此处,经审问无法说出主谋,应是他们自身也未接触过。”天井川说,“唯一一个首接与西宫文有接触的便是刚刚您亲自审讯的——还被下了束缚。”
“而西宫文己确认被月城棠小姐杀死,尸体还留在当场。”
巧合过头的死亡、立下的束缚、安排周密的计划,精细到在月城棠湫出事一刻公布的悬赏令,对他们的弱点软肋了如指掌,以及作为「窗」却叛逃的西宫文。
五条悟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嘴角微勾,眼瞳阴鸷。
“这几天去拜访一下其他两家御三家吧,川叔。”
“——顺便帮个小忙。我要这次任务前一个月以来的高层橘子巢所有人员的出入记录,尤其是……”
?
“尤其是涉及西宫文,以及御三家的人。”
病床上的少女苍白纤弱,清瘦脊背向后靠在调整过的病床上,软枕抵在后腰。
她久未说话,此刻声音带着些微沙哑。黑发顺着优美的蝴蝶骨下滑,在纯白床褥间蜿蜒生花。
病床边软椅里陷着的男人只在刚从窗外翻入时紧绷着,看见她坐着时打量了几眼,然后懒洋洋又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似乎心情还不错。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个表情。
“大小姐是怀疑高层有内鬼?”伏黑甚尔问。
“大概是。”
“那我投禅院家一票。”伏黑甚尔举手。
“那么加茂家就交给冥小姐了。”月城棠湫说,“以及向悟他们发送悬赏令这事,我会给你奖金。”
伏黑甚尔盯着她。
男人一身黑色修身T恤,肌肉筋骨线条利落而性感,深绿眼眸似乎总带点调情意味,危险,又让人不自知沦陷。
但面前这个少女完全不为所动,淡定回望他,眉梢轻抬,表达礼节性疑惑。
“行吧。”他最终耸了下肩,“本来没打算要”
月城棠湫大吃一惊:“...你转性了?”
伏黑甚尔不要钱?她是昏迷了还是穿越了?
不知为何,男人的心情似乎又不那么好了。
他嗤了一声,向后一靠:“你把加茂家和垃圾场安排完了,还有一家呢?”
伏黑甚尔嘴里的“垃圾场”一般单指一个禅院家。
月城棠湫还没说话,窗棂被人轻叩,然后大开。
“五条家,”利落翻入的少年往窗台沿角一靠,要笑不笑睨向伏黑甚尔,“我亲自调查。”
月城棠湫面无表情疑惑了一下:“我的房间没有门吗?”
伏黑甚尔笑了笑:“我可不放心,「六眼」会对自家人下手吗?”
五条悟长指一勾墨镜,挑眉:“小湫放心就够了噢。”
苍蓝眼眸笑意深深:“别瞎操心啦。”
“替大小姐分忧,”伏黑甚尔懒懒地说,“是我的分内之事啊。”
“真要替小湫分忧就不该来这里嘛,很容易被看到啊,伏黑。”
“真让人伤心,我可是在忧心大小姐的伤啊。”
己经对这两人见面必互掐宛如小学生扯头花习以为常,月城棠湫找了个间隙插话:“你有话要单独说吗,悟。”
那边一脸不爽的少年偏头看过来。月城棠湫平静地和他对视。
没有那种让人恐慌的虚无感了,这次那漂亮眼睛里确实只映出了他。
五条悟稍错开身,对着大开的窗彬彬有礼示意了一下伏黑甚尔,后者接过了五条悟的不爽,在离开前回头。
“小惠和津美纪想见你了。”男人语气暧昧,“记得常来。”
然后在少年陡然不善的目光中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