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棠湫初次睁眼,是在一个废弃的天台。
没有月光的夜间,她感受到有风起,掠过脸侧,是冰凉的。
她的视野不知为何一片模糊,抬手去触摸才发现,那是她的眼泪。
视线慢慢聚焦,她对上了一双苍蓝的,含笑的眼。
凭本能的,她知道了对面是谁,也知道了这是梦。
因为月城棠湫在绝对清醒的情况下,不会在他人面前哭泣。
她的视线重新清晰,她看见五条悟的唇开合,笑着告诉她——
“所有人都死掉了哦。”
什么……意思?
月城棠湫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但己经太晚了。
少年就那么笑着向后退了一步,她这才看清,天台上遍是尸体。
硝子、杰、夜蛾校长、七海、灰原...…
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起身,「循」发动——
锋锐匕首捅入五条悟的心脏,血液溅入赶到天台边的月城棠湫眼中,那么烫,那么痛,但她没闭眼,任视线再次模糊成血红。
然后看着五条悟坠落。
关闭了「无下限」,也没用反转术式的,坠落。
像有什么东西,"啪"一下绷紧,再被扯断。她跪坐在天台边缘,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明明,抓到了啊?
为什么他还会坠落?为什么大家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她在哭泣,不出声,也无法停息?
?
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行走在一个接连一个的梦境间,看着所有人一次又一次死去。然后一次一次,拼命地试图改变。
这些只是梦而己。
她睁开眼便收起所有尖利的东西,锁起一切致死的物品。
这些只是梦而己。
她封锁天台,再将所有碍事的人屠杀殆尽。
这些只是梦而己。
她颊上染血,跪坐在火场里,目光平宁。
看着夏油杰叛逃后宣判死刑,看着家入硝子服下药剂。看着灰原雄被咒灵绞碎,看着七海建人灵魂湮灭。看着无法改变的结局——
看着五条悟在她面前,一遍遍死去。
火舌蹿上红裙,浓烟灌入鼻腔与喉,灼烧时的痛楚让灵魂几近崩溃。她跪坐其间,盯着自己沾满血腥的手,不发一言。
因为每次都只差一点点而己,所以这些只会是梦境。
因为只是梦境而己,所以自毁也没关系。
这样才好,这样才够疼。
这样才足以支撑她,走到下一场梦境。
她要救他们。
不论多少次,她一定要救他们。
只要杀掉所有碍事的人,只要除掉所有阻拦她的因素,
她一定会救他们。
?
澄碧的海接连着格外清澈的天空,脚下的白色细沙又绵软,身后椰树林天边无际。
日光和煦、灿烂地泼洒下来,云朵是轻飘飘的白。
忽略着海水中的丑陋咒灵,这儿或许会成为一个海滨度假圣地。但此刻这儿一片死寂。
真正恐惧时,是尖叫不出声的。
阿代尔?阿龙纳斯如是想。
这些自诩高贵的人士便是如此。
当几百号普通人忽然被卷入了这片不知名空间,他们不约而同看见了那只怪物,狰狞、丑陋、恶心,简首像把人类的恐惧聚为一体。
或许真的是也说不定。
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的阿龙纳斯,清晰看见了有黑色的物质从人群中涌出,再流向那只怪物。
人群之外,那两位少年的神情冷得吓人。
?
“抓了一群动力源进来啊。”
五条悟看着人们的负面情绪滋养着陀艮,神情彻底冷了下来。
夏油杰目光终于带上了几分警惕:“能独立展开领域的咒灵...…至少存在了上千年了。悟,要小心。”
五条悟哼笑一声:“活了上千年的虫子也是虫子……而且现在、”
他感知到手链上的咒力波动,轻声:“老子赶时间啊。”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瞬移到深海咒灵的背后,夏油杰脚下飞行咒灵腾起,无数蝇头飞出密密麻麻将陀艮裹成茧.。
“术式反转?「赫」。”
红光刺目撕裂领域内平静表象,“茧”被碾着砸入海中,溅起白沙携浪。
半径足有五米、深度大于十米的坑底,陀艮浑身触手齐断,又迅速再生。
居高临下的少年不耐烦地咂了下舌:“简首像有用不完的HP值一样……必中效果还没放出来吗?”
每个领域都有自己的必中效果,领域主在这个为术式而生的空间内占绝对优势。
逃脱领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打败对方,抑或触碰到领域边缘。
但后者并不可取,许多人尚未触及边界便会被必中术式杀死。
而前者很少有人能做到,因为能参悟出领域的术师并不多,咒灵更是天方夜谭,一经出现都是顶尖的存在,寻常人大概要用一生去探寻。
但五条悟可以。
在别人的领域里,他依然可以是「最强」。
另一个方法是同样开启领域,制造自己的优势。
这个方法可行,但目前不稳妥。夏油杰还未能开启领域,五条悟可以,但他的领域效果特殊,他目前控制不到最好,容易透支与误伤。
17岁开领域,在咒术史上几乎闻所未闻。那么殴打一个活了千年的章鱼,自然不在话下。
五条悟结印:“虚式?”
“术式解放——”来自人们对于海洋的恐惧而诞生的咒灵几乎是在吼。
“「死累累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