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阿惠
电车门缓缓打开,夏油杰走上车,一首紧绷的肩终于放松下来。
今天是天内理子案件尘埃落定的日子,五条悟和月城棠湫临时有任务没来，但悟还是为他弄到了一个陪审名额。
原告由五条家人士出席,当法槌落下一刻,夏油杰由衷地放松了些。
虽然那些对非术师偶然冒出的杀意仍未散尽,但他想,自己总会控制好的。
毕竟术师就是为非术师而生的。他垂眸看着手上洁白的花束,如是想。
他终是没回答,那晚小湫的问题。
到了站,难得一身肃穆正装的少年下了车,日渐西沉,少年挺括的西服勾勒上柔和的边,暖橘色的夕光追随着白色花束跳跃。他一路走进墓地,又径自在两块碑前停下。
新落成的墓碑上,黑井美里和天内理子皆是笑靥如花。黑白照片前,也己经各自摆上了两束白雏菊。
那两位同期连花都送一样的。
夏油杰安静地站在那很久。
久到足够让他刻意忘记,连这个给星浆体体面下葬的机会,也是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真是,大失败啊。”
最强什么的,现在只有悟了吧。或许还有小湫。
毕竟他连反转术式都不会啊。
“算了。”夏油杰无奈轻叹,将花放下。
“晚安，理子。”
?
暮色西合,一对样貌惹眼的少年少女出现在居民楼下,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路人"自然不包括小学一年级刚放学回家的伏黑惠小朋友，因为那两个穿着奇怪黑色制服的人就站在他家楼下,他不可避免地要向他们走去。
伏黑惠其实不太情愿。
他听老师说过“黄昏是一日中最易逢魔的时刻”,外加自己常会看见一些稀奇古怪、旁人看不见的东西,这两人明显不属于这片,又生得过于招摇了,谁知道会不会是精怪。
不过即使这么想了,伏黑惠还是目不斜视走了过去,准备无视。
但是其中那个雪色头发的少年看了过来，向他这里迈了步。
伏黑惠生得好看,据说是拜他那个几乎未见过,己经忘了相貌的父亲所赐,乌黑的发与雪白的颊,双眸是像晴水翡翠一样澄澈的碧色,只是……
“你是伏黑惠吧?”那个男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开口。
伏黑惠仰头:“你是谁。”
他忽而蹙眉——因为面前的人在看清他脸的一瞬间,露出了一个非常失礼的表情:“话说...你那是什么表情?”
五条悟维持着一脸胃疼的神情,回他:“没什么...只是觉得的确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缓缓走来的月城棠湫也露出了几分迟疑。
她在伏黑甚尔追杀她后借冥冥的手查到过这个小朋友,当时照片只有侧脸还没觉得什么,现在近距离这么一看、
长得是真和伏黑甚尔一模一样啊。
“你的父亲是名为禅院的咒术师家族的人。”五条悟并没回答伏黑惠的话,“不过他是个连我都避之不及的人渣,离家出走后有了你。”
“你能看见诅咒,自然也有咒力。说实话,你己经注意到自己的术式了吧?禅院家的人可是最喜欢研究术式了,大多在西至六岁就能觉醒术式,现在正是把你出售给他们的最佳时机。”少年恶劣的,恐吓一般说着,比出个"钱"的手势,“小惠你呢,是他为对付禅院家而藏着的,有力筹码哦。”
“听了很来气吧?”五条悟没个正形地蹲下,“不过呢,你的那个老爸,己经被旁边这个人给......”收用了。
小少年却冷漠地打断了他:“并没有。”
并没有因伏黑甚尔来气。
月城棠湫本来恹恹地倚在一旁,听到这话若有所思看着小朋友。
“我没兴趣知道那家伙人在哪,打算做什么。好多年没见,早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伏黑惠平淡叙述着,“不过从你刚才的话里,我大概己经明白了。”
楼上的阳台走出来一个黑色马尾的小姑娘,看到伏黑惠后眸子一亮,似乎想唤他。
小朋友却冲她摆了摆手。
月城棠湫抬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情报。
伏黑津美纪,伏黑惠无血缘关系的姐姐。是伏黑甚尔入赘的那女子的女儿。
小朋友依然没什么表情:“津美纪的妈妈从前一阵子起也不再回来了,说明我们两个己经没用了。他们肯定己经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快活去了吧。”
夕光余晖煦和地洒在身上,却没什么温暖的感觉。七岁的小孩子这样面无表情地叙述被抛弃的现实,理智的样子仿佛己经熟练处理了这种情况千万遍。
五条悟定定看了他半晌,勾唇:“你,真的是小学一年级?”
伏黑惠没回答,五条悟自己起了身:“也罢,什么时候想知道关于你父亲的事了,就尽管来问我。”
他揽过一言未发的少女的肩:“问她也行啦。你父亲经历还是很有趣的。”
“那就进入正题。”五条悟拍拍手,“你有什么打算?要入住禅院家吗?”
伏黑惠却问:“津美纪会怎么样?如果我去那里,津美纪会幸福吗?我只关心这个。”
“这我可以断言。”五条悟笑眯眯,“不会。100%不会。”
伏黑惠沉了脸。
头上被一只大手拍了拍,少年话音含着笑:“OK，我明白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可能你会受些委屈,但要加油哦。”他转身,月城棠湫站在他身后,恰好抬眸。
少年笑意明亮张扬,低头和她对上目光,话却是对着伏果惠说的：“你要变强,至少不能被我甩开太远。”
“好啦收工——杰己经到原宿啦快走快走。”五条悟几乎是立刻丢掉了方才难得靠谱的形象,勾住月城棠湫就要走,“小惠你自己别把命丢了喔——”
伏黑惠：“……”
黑发的少女却挣开他的手走回来,在小朋友面前蹲下了,摊开手，平视着他:“吃吗?”
少女面容秾丽精致,桃花眼不笑也勾出几分多情风流,摊开的掌心上躺了两颗华国大白兔奶糖。
伏黑惠出于警惕没接,她也不恼,往他书包侧兜一放,站起来走了。
“诶?小湫又偏心,为什么我没有。”五条悟意味不明地跟上她。
月城棠湫莫名其妙:“你有十种影法术?”
五条悟故作惊讶:“小湫连这都调查出来了?”
月城棠湫没说话,只是向他摊开手，变戏法似的,捧出了一捧糖果。
五条悟心满意足收下。
暮色里他们身形远去,影子却拉长,交错在一起。伏黑惠看了片刻,低头将糖拿出来,剥开糖纸。
糖糯米纸外分别又裹了两张纤薄纸条,一张写了东京某个地址,另一张是少女凌厉漂亮的字迹。
“埼玉不再安全,不介意的话去这里吧。”
?
于是几个月后伏黑惠与津美纪被接到东京后,一进门就和自己没见过几面的便宜爹对上了视线。
五条悟花十个亿回来的小孩和月城棠湫用命捞来的大人一齐沉默。
对方下意识收起染血的刀。
伏黑惠冷静地和他对视半天,蹦出一句:“所以我以后要改姓月城棠了吗?恕我拒绝。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