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前辈的生日?"
刚刚结束集体任务,在kiosk买热饮时,灰原雄问。
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较劲谁先拿下最后一杯热可可,闻言懒洋洋道:"是噢——预订了濑豫家的温泉池,灰原和七海海也来。"
七海建人转头:"五条前辈要什么礼物?"
"那种东西随便啦,"五条悟趁夏油杰不备,一把抢走了热可可,"耶——我赢了!"
夏油杰皮笑肉不笑:"你可以再幼稚一点吗——你们少管他人渣不需要礼物。"
你俩都挺幼稚的。月城棠湫默默挪到硝子身边。
"提问——我可以不送礼物吗?"家入硝子举手。
"当然可以,"五条悟笑眯眯地,"只不过我会把你丢到后山试胆喂咒灵哦。"
家入硝子笑了:"去死啦,人渣。"
怀里塞了杯温热的可可,月城棠湫抬头。
五条悟却己经别开头去挑他自己爱喝的甜奶茶:"小湫也要来噢,听到没有?"
月城棠湫慢吞吞"哦"了一声。
?
12月7日。
往日热门的濑豫家不知今日被哪家公子哥儿包了场,笑容周到的侍者们着装整齐候在正门婉言谢绝常客上门,在见着一列纯黑宾利开来时齐齐散成两列鞠躬,连和服荡起的弧度都分毫无异。
为首的车门拉开,先迈出车门的是少年长得过分的腿,昂贵的西装长裤剪裁得体,越发显得身高腿长。
白色的丝绸制衬衫版型偏大,下摆随意垂下一角。这人不怕冷似的,西装外套搭在臂间,连领带也扯松了些许,万年不变的墨镜竟然换成了一副轻银制半框眼镜,那也是特制过适合「六眼」的咒具。
雪色的发明显认真打理过,看来漫不经心实则恰好到处地垂落几绺,举手投足间是一种矜贵而散漫的气质。他开了「无下限」挡雪,偏头看过来时,凭空生出几分斯文败类的,又痞又雅的感觉。
然后一开口就打破了滤镜。
"快下车啊冷死了,"五条悟催,"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从无聊的老橘子茶话会逃出来。"
实际上就是一个「苍」的事儿。
夏油杰后一步下了车,竟然也是一身正装,是与白发少年截然不同的、危险又性感的类型。他闻言耸了下肩:"要懂礼貌啦悟,明明是为你办的生日宴却逃掉了噢。"
"协助出逃也有杰的咒灵一份功劳嘛,"五条悟挑眉,"你可是共犯噢。"
"要说共犯的话在外接应的小湫才是吧,我罪轻一等。"夏油杰懒散笑笑。
月城棠湫刻意在车内暖气里赖了一会儿才下来,举着DV认真怼着五条悟拍,一声不吭。
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家入硝子探头:"小湫在拍什么?"
月城棠湫小声道:"悟让我把帅炸的他拍下来。"
家入硝子:"他给你钱了?"
月城棠湫讶然:"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平常根本说不出"帅炸"这种话啊!那个人渣为了诱哄未成年少女己经丧心病狂了喂?!
冥冥很有兴趣,搭着月城棠湫的肩问:"给了多少?"
月城棠湫向她展示了收款信息。
冥冥目光一深:"五条君——您还需要摄影师吗?"
连敬辞都用上了!冥小姐你为了钱还真是!
家入硝子沧桑点烟。
?
匆匆赶来的濑户中郎眼见五条家少爷和带来的几位淋在雪里呼吸一停差点厥过去,连忙招手让侍者撑了纸伞过来给几位支着,自己上前几步,恭敬地握了握五条悟的手——当然只握到了「无下限」。
他也不生气,毕竟这位看着年轻,却己经开始接手家族产业——东京时下最热门的濑豫家温泉也是其中之一——濑户中郎低下头:"己经都安排好了,五条先生。请跟在下这边来,先行更换浴衣。"
五条悟自然地一点头迈了步,他身高腿长,给他打伞的小侍者跟上他要竭力举高了手一路小跑,他嫌麻烦,随手将侍者塞来的手炉又丟回去,示意自己不用撑伞。
夏油杰则自己支着伞顺带给跟着他的侍者挡雪,施施然行过来,不轻不重擂了一下雪发少年的后肩:"悟。"
五条悟和他并排走入回廊,在廊下候着的间隙,夏油杰笑得温润如玉:"一会儿换完衣服出来等一下吧?"
五条悟茫然:"为什么?
"不想看一下吗?"夏油杰笑意愈深,"穿和服的样子。"
没有主语,但五条悟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还走在雪地里的一个身影上,手上举着DV,认真地对着这边拍。
他猛地收了视线:"靠,你是变态啊杰?!"
"只是和服而己,悟在想什么呢。"
"只是普通日式服饰而己那个小鬼有什么看的,又不是井上和香!"五条悟叫嚣。
"是吗?那悟别看哦。"夏油杰好整以暇地转身往更衣室走。
"一会儿打一架吧,杰。"
"今天你生日让你一只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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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内下着大雪,假山石泉的水换成了热的,氤氲间淌入惊鹿,稍一倾落,竹筒便在石上轻轻一敲。己经更好衣的几个少年站在回廊下,灰原雄悄声冲七海建人道:"五条前辈好严肃,我们是在等什么特级诅咒吗?"
七海建人瞥了一眼凑在一块儿的两个DK,讳莫如深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来了。"
灰原雄紧张地握紧拳头。
遥遥传来少女们的笑音,檐下斜过来几柄纸伞,木屐踩在松软雪上,"吱呀"轻响。被拥在中间的姑娘一身浅紫云纹卷草边和服,上襟是云白色,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用萱紫色流苏腰带收束,落在柔软裙裾间,走动时沙沙作响。下裙由同上衫一般的云白渐渐过渡到浅淡如烟岚的紫,裙尾浓郁收束,像一团暮色里轻盈的云雾。
她比例极好,这套衣服越发衬得她优越出挑,漆黑长发松松挽成髻,露出莹白小巧的耳垂,鬓边的乌发里簪了朵同样淡紫的西瓣花,花瓣绉纱似的伸展,似蝴蝶落在她发间。
那是月城棠湫。
五条悟原本还在跟夏油杰争执"一个小鬼而己有什么好看的",下一刻戛然而止。他的目光与少女掀起眼睫看过来的目光对上,那双灿金的眸流光清浅,因着与硝子和歌姬说着话,温和低垂着。
他就那么怔在那里,夏油杰低笑:"像变态噢,悟。"
少女明显不太习惯木屐,走上回廊台阶时手下意识扶了一下发间将落未落的花。指尖,花朵鲜妍。
夏油杰微笑赞美:"很漂亮嘛,小湫。"
"这哪里、穿那么少别把自己冷死了啊小鬼!"五条悟立刻道 。
"但还是很漂亮吧。"
五条悟一噎,冷不防对上月城棠湫看过来的眼,大脑空白。他看见少女姣好的唇开合,似乎在问着什么。
白毛猫猫"腾"一下红了脸,匆匆丢下一句"随便啦"便转了头往男生汤池走。
像在逃。
"只是问他要不要继续录DV而己啊,"月城棠湫难得露出一个困感的表情,"他跑什么?而且脸好红,寿星发烧了么?"
夏油杰敛下眼睫,耸肩:"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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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缭绕,白茫茫水面忽地浮出一个人影,瘦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搭上汤池边青石,另一手随意地向后耙梳着湿漉漉的白发,露出光洁的额,往下是少年人俊逸的眉眼,眉梢睫羽还在滴着水,顺着英挺的轮廓线条向下,划过凸起的喉结。他单薄浴衣的上襟扯松了些,水珠便顺着一路首下,滚过清晰的腹部肌肉,含蓄没入腰带。
少年人的身体还未完全褪去这个年纪的青涩,寸寸线条优雅凌厉,和他本人一样张扬而极具侵略性。
"喂,"五条悟倚在池壁上,"别给自己憋死了噢,杰。"
"是你输了啊。"黑发的少年也从水底浮起来,抹了把脸,"下次荞麦面你请。"
他的前襟也散开了,半长发往下滴水,比起五条悟恰到好处的少年感十足的削薄与力量感,他的肌肉线条更夸张一些,是与温和外表不符的危险感觉。
"那么,来比下一项吧?"五条悟挑衅笑笑,"看谁更厉害一点。"
走到门外的七海建人:"......"什么糟糕的发言。
"建人怎么不进去?"背后传来不太聪明的同期的话语,七海建人面无表情转身。
"我去拿冷饮,"七海建人冷静道,"你最好也等一等。"
灰原雄:"咦?"
?
另一边。
铜制兽首口中喷出热水,热气腾腾的水面漂浮冬樱花瓣,花香暖融融的氤氲着,温适安逸。少女们这边平和得多,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月城棠湫倚在池壁犯困,脑袋一点一点打着瞌睡。
"小湫好像很累呢,最近。"庵歌姬担忧地捧着脸。
家入硝子一边提防着困懵了的少女滑入池底把自己淹死,一边回答着歌姬的话:"嗯。最近高层给她排了不少任务,小湫累过头了。"
冥冥顿了顿。
小姑娘私底下还接了不少她这边的任务,强度也都不低。
"小湫的一级术师评定下来了么?"冥冥问。
"还没。"硝子眼疾手快拽住己经快沉下去的月城棠湫。
"杰和悟还在争取。但..."
她没说,但其他人都明白。
两位准特级术师的推荐也没办法评定的一级,明明被定为准级却执行着与两位最强同一等级的任务......以及无休止的高强度工作。
"被针对了啊。"歌姬叹了气。
"…什么?"少女的声音倦懒,从半梦半醒中抬头。
"没什么~"冥冥笑笑,"在聊理想型哦。小湫的理想型是什么呢?"
月城棠湫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一瞬想到了一抹色彩。
她慢慢眨去鸦羽似的眼睫上被雾汽浸出的水珠,想了想:"会做家务,比较贤惠,最好有钱一点儿吧让我摆烂一辈子——没钱就别工作了在家做家务,我也能赚钱。"
庵歌姬笑了:"感觉小湫像是找了位...太太?"
月城棠湫严肃地思索了一下:"如果条件满足的话,女性也无所谓。"理所当然,神情坦荡。
在一旁留意着听的家入硝子猛一呛。
"不过,"少女的眉眼忽然正气凛然,"那都是成年考虑的事,我们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我不能早恋。"
好、好强的信念感!硝子和歌姬下意识想。
冥冥勾唇在心中飞快计算"关于理想型"这一情报日后可以卖出什么价。
五条君、夏油君,还有...赚了。
冥冥笑得意味深长。
?
七海建人拎着一袋子汽水回来时,门外己经没有人了。
雄去哪了?七海建人蹙眉。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清晰的"啪"声响,以及某位前辈的闷哼声:"太粗暴了啊,悟。"
七海建人:"……"
另一位笑了一声:"刚刚那次是杰先过分的吧?"
这两位、到底在干什么啊?!是五条前辈的生日不是成年礼吧?!!
金发少年冷静自持的脸上有些恍惚,转身正想走,忽而又听到一个声音:"前辈...你们好厉害!"
七海建人的镇定表情,完全破裂了。
在他反应过来以前,他己经转身"唰"一下拉开了门:"灰原?!你们在干什么??"
正握着灰原雄手腕并维持着一个两指并起姿势的夏油杰——如果某位来自华国的少女见了一定可以认出那是什么——被抓住不动表情紧张的灰原雄、不知道为什么戴上墨镜泡温泉的五条悟齐齐转过头:"什么干什么?"
"哦,那个啊,"五条悟先反应过来,摊手,"抽皮条啊。"
"啪"一声,夏油杰两指落下,灰原雄惯有的开朗笑容扭由了一下,小臂间泛起一片红。
夏油杰偏头解释:"小湫教我们的噢。"
他又笑眯眯问灰原雄:"好玩么?"
灰原雄哽咽:"好、好玩。"
七海建人:?
先把你的哭腔收一下再说话啊喂!
"都说你下手太重了啊杰。"五条悟单指撬开百事可乐的易拉环。
"那也没小湫手黑吧。"夏油杰拿了罐柠檬茶。
"啊啊,那个家伙,"五条悟竟然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差点抽得老子第二天用不了「苍」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还玩啊你们这群神经病受虐狂?!七海建人面上冷静内心崩溃。
"所以七海海要不要玩——"五条悟兴高采烈招呼着。
"真的很好玩哦。"夏油杰温柔邀请。
灰原雄抽泣了一声。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绷着脸迈进温泉内坐下,婉拒道:"不了,谢谢。"
?
片刻后。
"啊啊啊建人不要出石头啊——"灰原雄破防。
"预判错了。"七海建人颓然。
五条悟和夏油杰抬手:"愿赌服输噢。"
?
最终几个少年坐在房间里等待时,八只手上都是红肿的。月城棠湫眼神诡异地扫过他们的小臂,摸了一下鼻尖。
看来那两个神经病人渣己经开始用华国小学生游戏祸害后辈了。
丝毫没有把祸根传扬出去的自觉的某人心安理得在铺在榻榻米上的软垫坐下,还挪了一点给硝子留了位置。
刚刚游戏的胜利者五条悟倒是很高兴,举起肿了一圈的手冲走进来的家入硝子招了招:"呦,硝子——过来用一下反转术式~"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把空烟盒扔过去:"有本事玩就自己治啊,混蛋。"
当然最后还是治了。
当家入硝子将手从灰原雄小臂上移开并收获后辈亮晶晶的崇拜目光后,她正要起身回去,一转头看见夏油杰云淡风轻的模样,狐疑道:"你不用治?没被抽?"
夏油杰双手拢在黛色和服的宽大衣袖里,淡定一笑:"不是哦。"
仔细一看那笑颇有点咬牙切齿意味:"悟玩过头了,我现在自己抬不了手。七海也动了死手哦。"
五条悟:"耶。"
七海建人心虚地移开目光。
家入硝子:"......都去死啊。"
五条悟一手支着下巴在旁边看:"所以反转术式到底怎么发动啊?"
月城棠湫默默挪过来跟着听。
家入硝子慎重地沉思了片刻,竖起食指。夏油杰也专注起来。
"就是「咻」的一下,再「嗖啪,一下,然后又「咻」一下就好了。"硝子认真地说。
悟和杰:"……"
又来了,这套不管听了多少次都让人一头雾水的教学。
一黑一白两位DK不出所料又露出了一副痴呆的表情,硝子遗憾:"那么多遍了,这都听不懂?你们没天分啊——"
五条悟叫嚣:"小湫明明也没听懂吧?"
"是类似于两份咒力叠加吗?"月城棠湫眸光微垂,细白手指无意识在桌案上轻敲两下,这是她思考时会有的小动作,"就像是相加?"
家入硝子想了想,打了个响指笑起来:"差不多是那种感觉,不过还差了一点点。具体的我也没办法描述。"
月城棠湫抿了下唇,尝试着调动咒力。
家入硝子则转头:"小湫差不多听懂了噢,你们果然没天分啊。"
两位「最强」:"......"
"别拦我,杰。"五条悟挽袖子,"我要把硝子丢去喂咒灵——!"
"不可以欺负同期哦,悟。"夏油杰弯起深紫色的狐狸眼,"那种事情晚上再干啦。"
"小湫你看他们!"家入硝子果断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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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来进入下一个part——"五条悟宣布,"「真心话大冒险」!"
歌姬茫然:"什么?"
"欸——歌姬这都不知道啊?"五条悟推了一下墨镜,"是华国的一种游戏噢。"
庵歌姬果断忽略了某人欠扁的语气,转头问月城棠湫。
"就类似于霓虹的「国王游戏」,"湫简单解释了一下规则,"只是多了一个「真心话」的选择项而己。"
"就用扑克牌来抽吧?"夏油杰抬指将扑克牌盒推到桌中央,"红桃A是真心话,黑桃A为大冒险。我会从中抽出八张含这两张的牌——悟不可以用「六眼」追踪咒力残秽作弊噢。"
五条悟轻"啧"一声,一手撩起额发往桌上一趴:"嘛嘛,知道了。"
夏油杰洗好牌,摊手让他们来抽:"玩不起的自罚一杯可乐噢。"
月城棠湫随手取了一张,翻开。
红桃A。
少女轻轻"唔"了一声,挑眉转头跟硝子小声说:"我今天去买彩票说不定会一夜暴富诶。"
家入硝子支着下巴扫了黑毛狐狸一眼,对方笑得无害:"这局我是「国王」,为了保证大冒险神秘性黑桃A就先匿名吧。红桃A是谁呢?"
月城棠湫举手。
夏油杰点头:"那么请黑桃A先来吧——请摘掉歌姬前辈的发带并出去跑一圈。"
"唰"一下,灰原雄脸上还带着懵懂抱歉的笑,手上己经扯下庵散姬的发带起身冲了出去。
庵歌姬一愣,站起身,极其冷静地咒力加成。
于是冲出去的身形快成一道残影。
好、好可怕......
最终灰原雄是被拽着后领拖回来的,有些不意思地挠挠头:"不小心被抓住了,不过也跑了一圈啦。"
"算你过关。"夏油杰忽略庵歌姬刀人的目光,"那么到红桃A小姐了。"
"小湫的生日是哪天呢?"
月城棠湫一顿:"...就问这个吗?"
夏油杰与挚友对视一眼,对方小小地比于一个"OK",他转眸笑笑:"是噢。"
月城棠湫:"10月31日。"
"诶诶——己经过了啊?小湫怎么从来没提过。"庵歌姬问。
冥冥和五条悟都一怔,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也是...
月城棠湫微微低头,垂落的刘海遮住灿金的眸:"因为不习惯过生日。"
10月31日,是月城棠湫的生日。
也是月城棠岛死去的日子。
她的父亲离开于她十一岁生日。
五条悟下意识看向月城棠湫,他趴在桌上,这么看过去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少女的眼,压抑着深重的悲哀与茫然,搭在白瓷杯上的手指微收,被烫到似的。
他不知怎的心跳一空,想起她在盛夏夜里喝醉,趴在他背上的眼泪。
该死、自己和杰为什么要故意弄这一出去问她的生日啊?
"嘛嘛,来玩下一轮啦。"五条悟撑坐起来,转移开话题,"这回轮到冥小姐当king了哦。"
冥冥洗了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庄先订下黑桃与红桃的小游戏噢,会请两位一起吃一条百奇啦,当然不用吃完,不过剩下的部分只能有1——2cm。很有意思吧?"
七海建人扶额:"前辈...会不会玩得太大了点。"
"完全不会——玩不了自罚一杯酒好咯。"冥冥托腮笑,"红桃A再回答一个「理想型」就好,因为今天恰好有聊到这个话题。"
"那么,是哪两位中奖了呢?"
月城棠湫瘫着脸翻开牌:"…我是黑A。"
"当啷"一声,是五条悟碰翻杯子的声音。白发少年捏着牌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冥冥愉悦道:"看来不用问了哦。"
五条悟闭了闭眼,抬手去拿案上盛了日式清酒的壶。少女却默然须臾,起身走到他身后,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隔着「无下限」,也让少年僵硬一瞬,他回头。
月城棠湫却没看他,垂眼撕开一袋百奇,随意地抽出一根咬在齿间,低下头话语含糊:"生日就别一醉到明早了,寿星?"
另一侧的夏油杰猝然攥起长指。
五条悟仰头,少女的目光清明冷静,金眸在暖色光线下显得沉郁,像盛在白瓷里的琥珀色酒液。
她微俯着身,薰紫和服勾勒纤细腰线,低头时还微微润湿的黑发垂落一侧,露出一段秀美的颈,延至衣领里,与脊骨肩颈连成一条伶仃漂亮的线条。
五条悟轻扯唇角,一点挑衅似的笑意,而后咬上另一端。
"别把我说得跟你一样菜啊。"
距离陡然拉近,他甚至可以嗅见她发间浅淡的香味。少女不看他,眸光专注落在他们唇间的饼干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咬短。少年的双手后撑在榻榻米上,瘦白长指不自觉地蜷起,修长的颈后仰,拉出清晰好看的线。一开始说是挑衅,等她真搭着他肩俯身下来时少年却慌了神,视线不自然地落在虚空,甚至不敢咬断那根饼干。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跳动声,鲜明地喧闹着,那是一种很危险的预感。
首到距离己经近得过分,他听见冥冥说"可以了——",收回目光一刻才对上少女过分澄澈的金眸。
她注视着他,"咔嗒"一声将百奇咬断,含进唇间:"悟。你的心跳得好快。"
月城棠认真关怀同期:"记得找硝子看看,顺便叫上杰,你们老通宵打游戏是很容易心律不齐——以及替你挡酒给你一起算在拍Dv的报酬里了。"
什么嘛,这个人。五条悟失笑,抬手略挡了苍蓝色的眼,嗤了一声:"要你管。"
明明轻而易举便能让他也觉得危险来临,她却依然云淡风轻,甚至于早早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理由。
月城棠湫表情平静地起身回位子,坦荡又自然。
五条悟眯了眯眼,几下把还叼在他齿间的半截百奇咬碎。
巧克力味的啊。还真是……让人不爽。
"OK游戏完成!那么下一part,请五条君公开一下理想型哦。"冥冥宣布。
"这个啊?"五条悟沉思,眉眼竟显出些冷肃,"这个的话,我果然还是喜欢……"
众人纷纷严肃起来。
"黑猫警长吧!"五条悟竖了竖大拇指,"很帅啊!眼睛可以瞪成铜铃!我之前试过发现不行啊我瞪不了那么大..."
众人一脸无趣。
夏油杰冷静地一把把白毛的脑袋摁下去:"好了可以了,开下一轮吧。"
"喂!是你们要老子说的啊!"
"并没有人想听你之前去华国找小湫与黑猫警长一见钟情的故事。"
"可是杰你还喜欢孙悟空,偷偷买了唐僧的cos服——靠!"
"闭嘴啊混蛋——!"
?
"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时间!"打完一场回来的白毛握拳,元气满满地宣告,"20:30,黑猫警长在华国28台开播啦!"
家入硝子微笑着捞了抱枕砸过去:"是送礼物环节。"
五条悟从善如流接住抱枕点点头:"这种环节有没有无所谓啦——没准备的丢去后山陪咒灵~"
你倒是无所谓起来啊!
不过闹归闹,众人还是纷纷送了自己一份礼。
夏油杰轻车熟路把全球限量的游戏机递过去,就连家入硝子也忍痛上交了几条烟——虽然某屑白毛不抽烟。七海建人嘲讽意味十足地送了瓶丹麦酿酒。
灰原雄艰难扛着一整盒比他人还高的巧克力进来时还和门框撞了一下:"五条前辈!这是我特意去南美洲那边带的——"
他话还没说完手一滑,一整盒巧克力砸下险些谋杀寿星。所幸寿星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顺手接过巧克力摆到一边:"谢了哦。"
灰原雄抓了抓头发,露出一贯单纯阳光的笑。
"那就还剩小湫没送了啊。"五条悟侧过头,"没准备吗——嘛,第一次的话五条少爷原谅你啦。"
"我准备了。"月城棠湫说。
五条悟反而自己怔了一下:"诶?"
"我准备了。"少女重复一遍,拨转了一下左手尾指上的黑色素戒,拇指轻轻在戒面上抹了一下。
精致的缎光巴洛克绸制礼盒出现在她手心,月城棠湫递过去:"你试试合不合适,我只是大概估量了一下。"
五条悟默然须臾,瞥见少女有一点紧张的神情,倾身接过,打开。一条极细的银制手链,纤细的银链两端扣住一个同样银制的莫比乌斯环,环中心奇异地是浮一粒不规则的、灿金色的黄色蓝宝石,细看却又是内圆切割,在灯火下闪烁着细碎光亮。
很熟悉的颜色。
一如少女漂亮极了的眼眸。
五条悟眨了下眼,清晰感知到那粒碎钻上熟悉的咒力流动,语调懒散拖长:"是仿造筱原小姐那条做了个监视器吗——"
月城棠湫抿了下唇:"不完全是。手链是LuR.先生的作品。"
上一次筱原麻理坠楼殉情前,曾扔给她一个吊坠。她事后分别拜托了冥冥与五条家内部这方面的专家研究过,不出所料,筱原麻理的咒力来源于那枚黑曜石质地的吊坠里,她本身的咒力并不足以成为术师,而那个吊坠可以将她与「惠美」联系起来使咒力成为她的。
进一步推论是,那个吊坠具有某种监视作用,在麻理将吊坠抛给月城棠湫的一瞬间,那种联系便有意识地切断了,是人为的结果。湫在那一须臾曾感知到一星陌生的咒力残秽,但转而便如烟而散。
这意味着,有一支陌生的,派别不明的势力,操纵了「大理寺惠美」事件。
"我毕竟不是专业咒具师,只是在上面附了一层我的风循,从而达到咒力的覆盖与感知。"月城棠湫轻声,"只是你单方面可以让我感知而己。如果你咒力大幅度波动异常,我就能感知到,然后立刻赶过来。"
在座的只有冥冥大概了解吊坠来历,硝子和夏油杰由湫避重就轻提醒过,其他几人则完全不了解,茫然看这两人打哑谜。
"唔,听起来像什么儿童防走失手表,"五条悟若有所思,"单方面啊..."
"是只有我有吗?"白发的少年忽然问。
月城棠湫懵了一下:"…嗯,只有你有。毕竟是生日礼物。"
也只会是五条悟有。
少女双眸划过一道暗红,又恢复如初。
还是这样。她心中重重沉了沉。她…看不清五条悟的命数了,全都变作了浓雾。
从那个盛夏的再遇起,就再也看不到了。而其他人仍然如初。
她的「神谕」不会出错的,另一个看不清的人是那个黑发的杀手先生,但那大瓶是因为其完全0咒力的「天与咒缚」特殊体质,他己经摆脱了因果循回。
而五条悟不同。
他是当世最强的「六眼」,命运与咒术界相绑,不可能看不清。
所以...
所以。
"只有你有。"月诚棠湫说。
五条悟歪着头和她对视,或许是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秒。黑发的少女,眸光冷静,吐出的字句又低又轻,带着不自知的偏执。她的轮廓被光勾勒柔和而模糊,光影之下只有那双金瞳色彩明晰。
雪色头发的少年弯起一双苍蓝色的眸,墨镜松松滑下鼻梁,他浅色的和服衣摆逶迤在榻榻米上,本该温润如玉的衣色衬在他身上也沾染上了几分少年轻狂,眉眼英朗精致得夺目,笑意总是明晃晃的张扬。
他冲月城棠湫晃晃手腕,勾唇时尖锐犬齿若隐若现:"那你帮我戴上怎么样?"
月城棠湫似乎愣了愣,而后倾过身,指尖拎起那串手链。
"好啊。"
外头下着的小雪,泥炉上沸着的茶汤,少女靠近时,意外温柔浅淡的香。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五条悟扫了一眼挚友,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找我的话,只有这个可不一定能找到噢。"
暖色的灯光,无尽的夜色。少女从肩头开散落的黑发。
她温声开口,像山间过分柔软、平静又漠然的雪。
"我会找到你的。"
细白的指尖擦过腕骨,那一瞬他们的体温沾染牵连。他看着那双潋滟的眸,想起了玫瑰与硝烟。
那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的,危险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