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2.监视

一切的声音忽而模糊不清,五条悟知道,那是高层们在讨论。

"「六眼」,"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你的任务。"

"欸——"少年歪头,神情无辜,"原来你们没懂我的意思哦?"

"嘛,算了。"五条悟散漫一笑,"我首白一点好了。"

"我拒绝这个任务。"

?

"伯父急着在五条君进入高专——或者说是「完全」进入咒术界这一年召回我,并在召回的前一年明里暗里用不少势力来试探,"月城棠湫眸光平静,"是为了五条君吧?术式杀手伏黑甚尔也是您派来的吧。"

是"五条君"而不是亲昵的"悟"。

五条苍略略懊恼:"阿悟又该和我闹别扭了啊——"

"有一点不对。那个追杀令不是我下的。其他的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五条苍饶有兴味地看着过分冷静的少女，"小湫似乎一点也不怕啊。"

"毕竟您给你们家术师下的令是「打不过就跑」,说起来还是上次一不小心把其中一位打过头了才知道的。"月城棠湫顿了顿。

她面无表情:"临近中考压力好大,每周随便练下手当解压了。"

说着乖乖好学生的话却干着以揍人解压的事啊。

"你和阿岛很像。"五条苍的目光复杂,像是怅惘,又像是怀念,"这点与夜蛾说的一致。也很像迟霁。"

骤然听到那个名字,月城棠湫怔了一下,垂下头。她似乎是蹙了一下眉,反应过来又迅速松开。

记忆里有着一双暗金色桃花眼的男人总松散将半长的黑发束成低马尾,看见她蹙眉会捏住她的脸扯开笑,转头叫"阿霁"。母亲便从厨房出来,白皙的脚踝露在柔软的翻毛拖鞋外,白色长裙裙摆轻晃，端出的鲜花饼流出玫瑰的芳香,在她面前蹲下,拍开父亲作乱的手，再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玫瑰饼馥郁的香,透过淡色纱帘落进来的光。

父母不想看她蹙眉。所以她要尽量避免。

"夜蛾老师,也认识父亲吗?"月城棠湫声音有点哑。

"确切地说,我们都曾为挚友。"五条苍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也未点破,"让你回咒术界也有阿岛的授意。"

"阿岛很早便拜托过我,将你达到高专入学年纪后便带回高专保护起来。你的力量太遭人忌惮,若再留在华国,不为咒术界所控,难保他们不会下手。"五条苍说,"那个追杀令便是如此，还没查清楚，但不出意外也是内部的人做的。"

"但出于您个人,将我带回来还有一个更重要作用。"月城棠湫轻声,"为五条君分担去高层的火力。"

五条苍遗憾地笑了笑:"太敏锐了不方便打感情牌啊,小湫——确实如此。"

"阿悟那孩子风头太盛,「六眼」一经出世便打破了俗世平衡,那之后咒灵力量也相应强盛了不少。他太受人觊觎了。"

"所以现在的场面是,您需要我。"月城棠湫抬了眼,"而这算作您单方面寻求交易。相应地,我也要拿些利益才对。"

莹白指尖凝起咒力,映得少女灿金的眸忽明忽暗:"来立下束缚吧。"

"成年毕业以前,我会安分留在咒术界。但我有条件。"

"在我的势力建成以前,五条家要负责扫去我留下的一些痕迹。"

"——哪怕我「出格」了。"

?

"你无权拒绝,「六眼」。"古怪的声音在幽暗会议室中回荡。

"哈?听不到啊,大声一点?"五条悟懒洋洋将手圈起放在耳边。

"「六眼」!"那声音拔高了。

"所以说你们老橘子唠唠叨叨就是烦啊,都说了我拒绝啊。"五条悟勾下墨镜,平淡地扫了屏风一眼,恶劣一勾唇,"顺带一提杰也一定会拒绝噢,所以别打算盘了,加茂寿一郎先生。"

场内忽而鸦雀无声。

少年重新戴回墨镜,笑得轻佻又无辜:"猜对了啊。"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还有人要接,"他语气甜蜜,"下次记得把自己藏好一点嘛,加茂先生。"

?

"代价呢?"五条家现任家主如是问着。

"我的性命。"

连这点也和她父亲很像。一旦有一个破绽会被人揭开,她就以一个更狠戾的姿态,交上足够让对方上钩的筹码。

她确定自己不会违约。

"还不到那种程度,小湫。"首到这一刻,银发的男人眸中,终于多了几分长辈的温悯,"我的条件很简单。"

?

缭绕不去的雾终于散了。

冬日的夕阳没什么热力,穿过薄薄水汽,落下模糊的冷光。惊鹿落在青石上笃笃作响,月城棠湫站在廊下,仰头看着苍白的太阳。

"父亲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离开了,是吗?"她的声音倦哑。

五条苍仍用那种温悯的目光看着她,半晌,轻笑了一声。

"也许是吧。"

眼周被夕光刺激得生理性泛红,眼球干涩,有液体无知无觉涌出来。少女的面容是玉质的白,衬上嫣红眼尾,像凭空生出的艳丽的妆。

暗金色的桃花眼,那样温柔的目光。翩飞的白色裙裾,满室流动的花香。

那样的生活......她真的存在过吗?

"也许是吧"、

还真是父亲的风格。

黑发的少女缓缓扯出一抹笑,闭眼眨掉眼泪。她转过身。

"来得好慢,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