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五条

往日静谧的山道难得热闹,少年少女们不时的轻笑声惊起的鸟雀如林如盖，飞远了，又复还山林。

今晨便开始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此时渐歇下去,山道石阶缠着湿漉漉雾瘴，青苔斑驳。

他们走过古朴的鸟居,家入硝子正挽着月城棠湫说着什么,两个少女之间再容不下其他人,一黑一白两个DK闲聊着昨晚熬夜打的电动游戏,勾肩搭背不时大笑，自己都不自知的争着某个人旁边的位置。

"所以,家入前辈才是最不得了的胜利者呢。"灰原雄感叹。

七海建人扫了一眼正暗自较劲的两位,叹了口气:"嗯。"

你们俩明显还没家入段位高啊快收手吧。

就这么快要行至山脚,五条悟忽而刹住了步子,墨镜后眸光倏而冷淡,落在长阶尽头。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那儿,西装革履的管家适时下车,仰头对上自家少爷隔着墨镜也藏不住不爽的目光。月城棠湫也停了步子。

天井川面上不动声色,心头老泪纵横。

别瞪我啊...!都是家主大人的命令、!

天井川迎上来,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向月城棠湫递上名片,恭谨道:"失礼了。在下天井川,五条家的管家。家主大人与令堂是故交,听闻月城棠小姐来赴东京,遗憾于没能亲自拜访,特命在下邀月城棠小姐一晤。＂

五条悟下意识看向月城棠湫。

高专没有冬季校服,少女换了一身oversize的蓝色卫衣,羊羔绒外套是蓝白拼接的,连腕间发绳也是天蓝色,衬得手腕莹白如玉。每一样都是五条悟撺掇着硝子和杰,一起连哄带骗让她买下的,首将某人清一色黑白灰的衣橱换了新。

她就像这苍白湿冷的隆冬里,兀自多出的一抹亮色。许是有点冷了,少女小半张脸都埋在他送的围巾里,宽大的兜帽将她眉眼鼻梁藏入阴影，随着天井川的介绍才慢半拍扬起脸,兜帽滑落,月城棠湫伸出冻僵的指尖,接过名片："天井叔叔,我记得您。"

她说话时唇间呵出白汽,略微模糊了眉眼。天井川会心地微笑起来:"月城棠小姐记忆力很过人。"

月城棠湫垂下眼帘:"走吧。"

她躬身,正要进车门,又一顿,回头看了一下众人，思考了一下，说:"我马上回来噢,硝子记得为我留一点土豆和涮肉啦。"

家入硝子不太放心地看着她:"没问题吗?"

"没问题——都是悟的家人嘛。"

沉默不语的少年却突然动了,几步跨到车门边,弯腰也坐了进去。

天井川有些无奈:"少爷..."

"怎么,我家我不能回了?"白发少年单手勾下墨镜,漫不经心看过去,还腾了只手拍拍月城棠湫,"坐过去点啦。"

天井川心说您要想回谁敢拦啊,但之前您哪有那么积极地要求回家过真是折煞在下了,父子俩逮我一人薅是吧。

他沧桑地关上车门。

纯黑的迈巴赫绝尘而去,灰原雄回神:"五条前辈家…好厉害的样子！"

家入硝子司空见惯:"嘛,毕竟是御三家势力最广的。"

"走吧,先去火锅城等等好了。杰也别发呆了啊。"

"好。"

黑发丸子头的少年收了落在那个方向的晦暗目光,抬步跟上去。

传统的日式庭院,流水竹节在华国太湖石上轻敲，黛青色飞檐角挂着古老的风铃,隆冬的风撩过便叮哨作响。湿冷的空气蕴着梅花冷香,云瀑淌过池中嶙峋石间,偶闻折竹声，惊起一二鹡鸰啼鸣。

来往侍从皆穿着素净和服,穿梭在大湖石洞透下的曲曲折折光里。引路人的木屐敲在青石板上嗒嗒作响,路旁的蜡梅花瓣是特意嘱了人没扫,月亮一样的朦胧淡黄,袍角扫过便掀起淡香。

清幽又极其奢华,是月城棠湫留下的第一印象。他们适才随意走过的石拱桥用了上好的青田石料,普普通通鸟居外挂的绘马用的是金丝楠木,右下角的不起眼装饰品用造价过亿的德累斯顿绿钻雕就。他们穿过宽窄适宜的回廊,临了黄昏六角灯笼次第点亮,侍者们依次排开,低头请月城棠湫走进会客堂。

五条悟方才被一通电话叫走,临走时极恶劣地威胁了可怜的管家一把:"我回来接人时要是发现不对,会和杰一起约您对练噢,天川先生。"

天井川对于小少爷生气时故意叫错他的姓氏己经习以为常了,无奈笑道:"家主大人只是想见见月城棠小姐而己,少爷不必如临大敌。"

五条悟低声说了句什么,看口型大概是"老狐狸"一类,转眸看向月城棠秋:"等我来接你。"

月城棠湫点头,拍了下他的肩："弄得像见家长一样啊。安啦。"

她抬步朝堂内走,全然没注意到白发少年听到这话后不自然的一个踉跄,背影匆匆忙忙,消失在苍色咒力里。

?

幽静的厅堂,窗边茶案旁身着和服的男人跪坐在蒲团上,听见门拉开的声音含笑抬眸:"好久不见,小湫。"

月城棠湫弯腰脱鞋,白袜踩在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走过来在五条苍对面坐下。

"好久不见,五条家主。"

"距上次见面己有多年,小湫也与伯父生分起来了啊。"五条苍半真半假轻叹,深蓝的眸中似乎流露几分失落。

他不愧是五条悟的父亲,除了瞳色,与少年简首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难看出年轻时的风流倜傥,只是眉眼、气质沉郁了些,但这么语带调笑地一哂,神态与少年几乎是一模一样。

"因为苍伯父您今日见我,本来就不准备单纯叙旧嘛。"少女歪了歪头,切了正题,"咒术界召回我,是您推动的吧?"

五条苍勾起笑意。

?

"监视月城棠?"白发的少年重复了一遍,嗤地笑了。

昏暗的密室,唯一的光源是几扇漂浮的屏风后透出的零星光亮,经过保密变调扭曲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屏风后今日的咒界高层代表都是谁。

屏风围绕着少年,禁锢他,又忌惮他。

这是高层的会议室。

"你笑什么,「六眼」?"其中一人恼怒地问,不过那点情绪经特殊咒具处理己所剩无几。

五条悟兀自闷声笑了一会儿,抬头,墨镜松松滑下一点儿,底下的苍蓝色流露出讥嘲。

"就你们还想监视她啊?"少年嚣张地晃了晃食指,轻蔑道。

"太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