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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梅竹马的阿瑶,洱海寄魂的吻

如果风记得我的吻 庞贝城的丁瑶 6592字 2025-07-01 15:12

高铁穿过连绵的隧道,光影在林晚星脸上明灭交替。她靠着沈听白的肩膀,握着他微凉的手掌,指尖反复描摹,他掌心一枚冰玉般光滑的月牙形印记。

这标记是今晨退房时,他端来温水让她服止痛药,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发现的。

“小时候玩伴寄的干花书签上,也画过这标记。”她像是自语,

“阿瑶总笑话我画得像个饺子。”那是她最后一次收到来自云南的包裹,里面除了干花,还有一张泛黄的洱海照片。

沈听白肩头微不可察地绷紧,搁在她掌心的手背渗出丝丝凉意。他垂眸看向自己掌心,那枚月牙痕正映着窗外漏入的强光,温润得像一滴凝结的月光。

“巧合。”

他声音听不出波澜,指尖却无声蜷拢掩住了那枚印记。

傍晚的洱海小站细雨迷蒙。林晚星刚踏出车厢,就被沁凉的潮气扑了满身。站台尽头,一道穿玫瑰色傣锦长裙的身影,用力跳起来挥手:“星星!这边!”

阿瑶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力道大得像要把林晚星,揉进怀里再分开。

分开时两人眼眶都有些红,却又看着对方噗嗤一声笑出来,仿佛初中课桌间传纸条的时光,只隔了一场课间操。

“这位……”阿瑶的目光越过林晚星的肩头,落在沈听白身上,眼神瞬间亮得像点了一盏小灯。

她从林晚星背后探出头,俏皮地眨眨眼:“姐夫?”

沈听白微微颔首致意。他穿一身素净的青灰色斜襟长衫,肩头落着细雨凝成的碎珠,在月白底色上泛着微光,

腰间用一根素白绦子松松系着,绦带垂落处挂着一枚小巧的檀木牌,刻痕模糊不清。与站台匆匆行人的冲锋衣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入这小城烟雨之中。

“别瞎叫!”林晚星轻拍她,耳根有些热。

“叫我听白就好。”沈听白的声音清泠温和。他撑开一柄老式竹骨油纸伞,越过林晚星的肩头,稳稳遮住细密雨丝,伞面自然地朝她的方向倾斜。

雨珠顺着伞骨,悄无声息地滴落在他肩后,在青灰衣料上洇开深色水痕。

阿瑶眼神在两人间暧昧地打转,凑到林晚星耳边,声音压不住笑意:“古装发烧友?气质绝了啊!那眼睫毛长的…

啧,星星你上辈子,肯定扶老太太过马路积大德了!”说话间,她亲昵地挽住林晚星的胳膊,拖着她往站外走。

古城灯影幢幢,青石板路被细雨打得湿滑。

两侧小店挂着蜡染蓝布,和彩色灯笼,空气里有饵块米线,和不知名野花的香气。阿瑶叽叽喳喳,小到初中时,谁给教导主任自行车放气,

大到她在大理的客栈,竹筒倒豆子般说个不停,眼睛不时溜向沈听白。

“沈先生做什么的呀?看你这通身气派,不是搞艺术的就是研究古董的吧?”阿瑶捏着块现烤的玫瑰鲜花饼,掰了一半塞给林晚星,眼睛却亮晶晶地瞧着沈听白。

沈听白脚步微顿,伞沿几滴水珠坠下,在他脚边碎开。“奏琴为生,略涉金石。”

言简意赅。雨丝落在他微垂的长睫上,凝成细小的水光,衬得那双眼眸越发深邃幽静,似藏着无数无人知晓的过往。

阿瑶“哇”了一声,还想追问。

“行啦!”林晚星笑着把还温热的饼,塞回她嘴里,打断了话头,

“带路去你那个‘风花雪月’客栈是真!我们快饿死了。”她装作去拍阿瑶沾了饼屑的嘴角,指尖却微微发紧。

小院木门上悬着块,手工雕刻的牌子——“寄云”。阿瑶掏出黄铜钥匙哗啦作响:“老院子了,我姥爷留下的。”

推开院门,青石板小径湿漉漉地蜿蜒向前,一架缠满三角梅的紫藤花廊下,几点暖黄灯光引着路。

甫一踏进正房门槛,林晚星脚下猛地一顿。

一股浓烈到近乎窒息的熟悉感兜头砸下。

窗下的小矮塌上随意堆着几个,松石色靛蓝蜡染抱枕,一只青瓷细颈瓶斜插着几支,枯萎却未丢弃的紫色干花。

靠墙的多宝格上,搁着架古琴模型的角落,放着一枚泛黄的铜铃铛,铃舌是片小小的、边缘圆润的薄贝壳……

陈设陈旧却洁净,空气中浮游着木质家具,特有的沉厚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干花余韵。这不是记忆复刻,是灵魂深处某处被遗忘的褶皱,骤然熨帖平展的震颤!

“怎么了?”阿瑶把钥匙扔在门边,条案上的黄铜盘里,“咣当”一声脆响拉回林晚星的神智。

“这里…”林晚星声音发干,“我好像…来过。”

沈听白站在她身侧,目光沉沉扫过屋内陈设,在那枚铜铃上停顿了一瞬。他左手下意识地抬起,覆在腰间那枚檀木牌的位置,片刻后缓缓放下。

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澜。

窗外细雨敲打着芭蕉叶,沙沙作响。灯火将三人的身影拉长,投在打磨光滑的老木地板上,光晕中浮动着细尘。

二楼临窗的房间,推开木格窗就能望见,远处如墨染的洱海,和更远处黛色山峦的模糊轮廓。雨声小了,远处传来一两声悠长的犬吠。

阿瑶识趣地早早道了晚安,把空间留给这对“有故事”的人。

房间只点了一盏矮柜上的小油灯,光线昏黄。林晚星洗了热水澡出来,穿着阿瑶翻出的厚棉布旧裙子,盘腿坐在铺了竹席的地板上,

整个人被热水浸润得,有些懒怠的暖意,连带着骨子里那点,疲惫都被蒸了出来。

沈听白沉默地坐在窗边矮凳上,膝上摊着一本不知从哪翻出来的、边角破损的线装琴谱,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中轻点,

似乎正无声地奏着什么古曲。青灰长衫的侧影,被昏灯勾勒得有些寂寥。

林晚星定定地看着他,看了许久。

沈听白似乎察觉,抬眸看来。

壁灯光线昏暗,窗边那个清瘦的身影,被薄薄的光晕笼罩着,却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与这人间烟火格格不入。

他膝上的旧琴谱,摊开的是《幽兰》谱页,纸页早己发脆泛黄,墨迹深深沁入纤维。他修长如玉的食指悬在半空,仿佛刚按完一个泛音,

又仿佛只是对着虚空里,某个凝固的音符发呆,无人知晓。

窗外最后一点雨声也停了,空气里只剩下木质老宅,沉降的轻微咯吱声,和远处模糊湖水拍岸的碎响。一种奇异的宁静,与隔绝感包裹着小小的客房。

林晚星的心脏在短暂的舒暖后,又开始隐隐传来空洞的钝痛。

一整天被新奇、重逢、还有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隔世醋意压下去的疲惫,此刻如涨潮般无声无息地漫了上来。

手脚关节深处泛出化疗后,特有的那种深藏的滞重酸痛,像无形的铅块绑缚着西肢百骸。

她知道,这一整天的“生机勃勃”,都不过是沈听白昨夜木马旋转旁,那渡来的一吻强行续来的假象。

生命在倒计时。像沙漏,分秒无情。

她拖着沉重却故作轻快的脚步走过去,停在他面前。油灯在她身后拖出长长摇曳的影子。

“沈听白。”她开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有些突兀。

沈听白抬起眼,墨玉般的眸子沉静地看向她。无悲无喜。

林晚星咬了咬下唇,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她慢慢伸出手,没有去碰他膝上的琴谱,也没有试图抓住他放在膝头的手掌,

而是越过那小小的距离,指腹轻轻地、近乎小心翼翼地,碰触到沈听白微凉的、此刻搭在书页边缘的指尖。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神经瞬间传递上来。

“明天还想……和阿瑶去海边走走。”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沙哑,却又努力扬起一点希冀的尾音,

“看看她说的日出……你……”她顿了顿,目光大胆而首接地,锁住他深不见底的眼睛,像献祭者索求神明的垂怜,

“……再‘续费’一次,好不好?”

“像充电一样,”她甚至试图扬起一抹,故作轻松的笑,“给我充满……明日的活力?”

昏光中,沈听白长长的眼睫倏然垂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深重的阴影。他避开她灼灼的、混杂着渴求与一丝不易察觉羞怯的目光,

视线落在自己膝头,被她指尖无意拂过的书页上。

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减字谱符号,无声地蔓延开去,每一个都像凝固的叹息。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只剩油灯里微火燃烧的轻微噼啪。

他缓缓抽回被她触碰的指尖,那只手垂落回膝侧,握成了拳。再抬起眼时,眸中一片沉寂的寒潭,所有微澜都被深深压下。

“不是充电。”他的声音比窗外洱海的夜风更凉,清晰地凿破室内的沉默,

“是兑换。”

他抬起一只手,指向自己额角深处,那动作带着一种古老的仪式感,“一次吻,蚀一枚我此生的记印。换你一日……‘活力’。”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晚星脸上,一字一句,冰冷却沉重无比:“林晚星,每吻一次,我脑中属于你的林挽星……便消失一片。”

那字字句句,如冰锥凿落在林晚星的心尖。

壁灯摇曳的火焰,将两人的侧影,投在墙上古老的木板壁面上,扭曲、放大、又随火光明灭而轻轻晃动。

矮几上,那页摊开的《幽兰》谱页,墨迹淋漓如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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