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市觋
秦淮河涨潮夜，苏尘踏着子时的水雾拐进钞库街。青石板缝渗出朱砂味，残破的"文玩鉴赏"灯箱后，穿对襟衫的老者正在剪指甲——剪下的甲片浸入雄黄酒，在青花碗底拼出个倒写的"赝"字。
"生客走巽门。"老者眼皮不抬，烟杆敲了敲身后砖墙。苏尘抛出三枚沾血的五帝钱，钱币嵌入砖缝组成坤卦，墙面顿时泛起水波纹。穿过结界时，他耳边仿佛听到了1937年古董古玩店掌柜的叫卖声在耳畔回响："刚出土的明器，沾着栖霞寺和尚血的..."
鬼市长街上空悬着一个人皮灯笼，在场的所有摊主皆戴戏曲面具。第一是怕别人获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万一有什么好东西会被人强取豪夺！也怕卖出一个假货赝品以后会让别人找回来，这样的话再这个圈子里的名声就算是毁了！
苏尘蛟瞳扫过青玉貔貅摊，见底座刻着"寰宇科技赠"，煞气却凝成八咫镜碎片模样。穿马面裙的妇人突然拽住他衣袖："道爷，这枚天师印可是当年龙虎山天师张元济所用，当初..."
苏尘瞥见印钮缝隙之中残留的牙膏残渍，袖中银锁微震。药灵血在掌心缓缓凝成一个"赝"字并且把掌心轻轻的展示在妇人面前，妇人见到苏尘原来还是一位同道中人，并且眼光如此锐利，一眼就看出这枚天师印是作假的赝品后顿时收起笑容，而面具下竟传来一阵机械齿轮声——这竟是一个傀儡人偶！
"未时三刻，阴泉眼。"沙哑嗓音幽幽的从身后飘来。拾荒道人蹲在墙角烧纸钱，火堆里腾起青城山传讯符的灰烬。这一幕在这昏暗的夜晚里显得一切是这么的诡异！
苏尘慢慢跟着他拐进一条暗巷，只见污水井盖上刻着一个逆八卦，井绳缠满写有生辰的铜钱。
道人撬开井盖说道："真货在下面。"伴随着井盖的打开，污水井散发的腐臭味中混着一股降真香气，苏尘低头看见井壁嵌满头盖骨，每具天灵盖上都钻着取宝穴。
井盖下面是一个纵深宽阔的地下溶洞，地下溶洞里布满着魏晋年间的镇墓兽，商贩们都打着矿灯交易。苏尘停在一方断碑前，碑文记载着崇祯年间的锁龙案。摊主斗笠压得很低，露出腰间鎏金罗盘——盘面二十八宿竟与师父遗留的那个青铜罗盘完全一致！
"五百。"摊主嗓音像砂纸磨铁打出哧啦哧啦的声音，沉重而又刺耳！
苏尘翻过断碑，只见断碑背面是用尸油绘着的九菊纹。他掏出在早市捡漏而来的一枚的洪武通宝铜钱放在上面，钱币在碑面滚出一个诡异的之字形印记。
只见摊主突然暴起，伸手探出，袖中甩出捆尸索："原来是清虚观的余孽！"苏尘侧身避让，手中银锁缠住对方手腕，药香逼出摊主皮下蠕动着的一只菊花蛊虫。斗笠掀开的刹那，他看到了摊主左脸的一个弹孔——这正是鸡鸣寺逃脱的那个九菊巫女！
就在那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溶洞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只见拾荒道人手一挥，无数张纸钱如雪花般飘洒而出，迅速组成一个神秘而复杂的阵法，将那巫女牢牢地困在了其中。
与此同时，一首在寻找机会的苏尘眼疾手快，趁着这个短暂的混乱时机，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鎏金罗盘。当他的手指接触到罗盘盘面的时候，一股奇异的力量顺着指尖传递而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罗盘的盘面与药灵血相接触后，竟然像是被激活了一般，突然闪烁起耀眼的光芒。紧接着，一道虚幻的身影缓缓从盘面上浮现出来。仔细一看，那赫然是苏尘师父年轻时的模样。
此刻，师父的虚影正站在一座巍峨高耸、云雾缭绕的紫金山巅之上。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衣袂飘飘，宛如仙人下凡。只见他双手不断舞动，一道道玄妙莫测的法诀从他手中打出，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周围的虚空之中。
随着师父的动作越来越快，那些星光逐渐汇聚成一幅巨大的图案——正是传说中的北斗七星阵！整个阵法散发出强大的气息，仿佛能够镇压天地间一切邪恶力量。
"放下！"巫女撕开人皮面具，露出里面森森的头骨。她天灵盖嵌着青铜菊花，花蕊射出一枚带咒的尸毒针。苏尘脚踏禹步，五帝钱在溶顶布下的天罗地网，却见尸毒针突然调头刺入巫女眉心之中。
拾荒道人捏碎传讯符："快走！"他拽着苏尘跃入暗河，身后传来青铜锁链断裂声。河水突然沸腾，浮起无数刻着"土御门"的陶罐。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开！"苏尘用罗盘在前面引路，盘面奎木狼星官睁开第三只眼。暗河分岔处现出明代船坞遗址，朽木堆里斜插着半截镇水剑。他正要打捞之际，剑柄突然暴长倒刺，在水面映出九菊神官的狞笑。
拾荒道人突然咳血："这是共济会最后一票..."他撕开衣襟，胸口纹着的赫然是金陵保卫战牺牲的金陵玄门联军的阵亡名单。药灵血触到纹身的刹那，镇水剑发出龙吟，剑格处浮现"清虚"二字——正是师门失传己久的镇观法剑！
追兵破水声逼近。苏尘割破掌心，药灵血抹过剑身锈迹，剑气震碎九菊式神。拾荒道人用最后气力抛出青铜铃："去栖霞寺塔林..."
暗河出口涌进晨光。苏尘攥着法剑回到地面，发现剑柄暗格藏着半张血书——正是师父当年从伊势神宫盗取的八岐大蛇封印图！
鬼市入口的老者仍在剪指甲。苏尘亮出法剑，雄黄酒碗突然炸裂，甲片拼成"九菊索命"的卦象。他转身离去时，却听见老者在哼这昭和年间的倭奴军歌。
三日后，夫子庙网红首播拍到奇景：某文玩店深夜自燃，消防员在灰烬中挖出七具戴戏曲面具的焦尸。苏尘刷到新闻时，正用镇水剑挑开紫金山地铁站的封印符——碑文记载的锁龙案，竟与师父血书完全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