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林凡醒来后,第一时间去了刘大叔家。
推门而入时,正值早饭时间。
刘家三口围坐在桌前,小儿子刘涵坐在矮凳上,脑袋刚好够到桌面,正对着碗里冒着热气的粥使劲吹气——粥太烫,他迟迟不敢下口。
“吹了一早上,赶紧喝!”美凤叉着腰瞪他,这孩子磨磨蹭蹭半个时辰没咽一口。
她也知道粥寡淡无味,但这己是全家能拿出的最好伙食——盐和调料对于他们这样的农户来说,是彻头彻尾的奢侈品。
见林凡进门,美凤连忙迎上来:“林凡,来来,一起吃早饭,我给你盛碗粥。”
说着便转身进厨房。
“坐吧,等会儿还有包子。”刘大叔也招呼他。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凡一边落座,一边关切问道,“刘叔,腿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刘大叔将绑着绷带的腿抬起,草药的清香随之飘出:“你瞧,肿都消了,再歇几天就能上山打猎。”
“我觉得您还是先养着吧。”林凡提醒了一句,语气低沉,“最近山林里不太平,我前几天……遇到过火鹿。”
他简略提起那头妖兽,却刻意隐去了击杀过程。
美凤端着粥碗出来,正好听见这句话:“听见没?你就安安分分待着,等开春再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涵儿怎么办?”
刘大叔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
他亲眼看过林凡的父亲倒下后,这孩子是怎么撑过来的,也不愿让自己的妻儿重蹈那份孤苦。
“刘叔,别担心,这几天我多打些兔子,空地那边应该还安全。”林凡宽慰道,低头喝了口粥。
“刘涵,快吃!”美凤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林凡都开始喝了,你还在磨蹭。”
刘涵撅着嘴,委屈地扒拉粥。
“哐!哐!哐!”
突如其来的铜锣声从村外响起,惊得林凡一顿:“什么声音?”
刘大叔脸色一沉,叹了口气:“把钱拿出来吧……秋税要收了。”
“林凡,你也回家准备交税的钱吧。”
……
林凡与刘大叔一家来到村长家时,村民们早己在门口排起了长龙。
村长门前摆着一张木桌,两名身穿黑色官服的税吏端坐桌后,翻开一本发黄的《户籍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户人口和应交税额——税赋正是依照人头计算。
林凡这类单人户,需交五十公斤稻谷或等值一两白银。
大多数农户选择缴纳粮食,毕竟家里多少还囤点余粮;
而像谭老爷这种背靠宗门的大户,则享有免税特权——这也是何福拼尽全力想送何明进清风宗的最大原因。
税吏身旁站着两名铠甲锃亮的士兵,手执刀剑,专职负责押送无法缴税的村民前往服苦役。
林凡和刘大叔加入队伍,空气中压抑得可怕,往日的嘻笑闲聊消失无踪。
“你家少十公斤粮!带走!”
前排一声断喝,税吏拍案而起,士兵上前锁住一名村民。
那人双膝一软跪地求饶:“大人冤枉啊!小的家里反复称过了,肯定是……是秤出了错!”
“错?”税吏冷笑一声,“缺一斤补一文,缺一斗补一银,要么补粮,要么出钱。”
村民听明白了——这哪里是错,分明是官吏借题发挥,借机勒索!
“我、我交钱……”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所有铜钱,递给身边士兵。
其他村民一看此状,顿时慌了神,纷纷检查随身的钱袋,有的扭头狂奔回家翻箱倒柜,就连压箱底的碎银都搜了出来。
“下一个!”
“大人,我家田地被流民毁了,颗粒无收……求您开开恩!”又一名村民跪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地板上咚咚作响。
税吏无动于衷,只挥手示意:“带走。”
士兵上前锁人,村民哭喊着回头求救,可众人皆低头不语,视线飘忽不定,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帮忙。
林凡皱眉,低声问道:“刘叔,您准备的钱……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