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笛震誓痂,陶嗡葬铃魄。
幽冥河的浪涛在千棺浮出时骤然死寂,青鳞的蛇尾盘踞在渡船残骸上,焦木鳞片与青铜棺椁摩擦出刺耳的锐响。老者的竹篙插入河心浊流,血水翻涌间,棺盖接续掀开——“ 吱呀 ”一声 “ 嘭 ”。
第一具棺中,躺着青鳞第七世的尸骨,心口插着半截苍龙印,伤口处爬满鎏金蛊虫。虫群振翅的嗡鸣中,传来凌烟的笑声:“师妹这一世死得最痛快,我亲自剜的印。”
第二具棺内,玄翊的右臂骨被蚀骨花藤缠绕,指节捏着片染血的陶盏残片。青鳞的耳坠骤然发烫,神识被拽入残片记忆:三百年前的雨夜,玄翊跪在锁妖塔底,将陶盏中的毒茶一饮而尽,只为替她挡下凌烟的蛊咒。
第三具棺椁,棺底刻着天外天文,青鳞的指尖刚触及铭文,整条幽冥河突然倒流!河水裹着腐尸冲上天幕,凝成一面通天血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她从未见过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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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裂痕如蛛网蔓延,每一道裂痕中都渗出玄翊的魂魄残片。青鳞的蛇尾绞住镜缘,逆鳞火顺着裂缝焚烧,火光中浮现三段被篡改的轮回:
第一段是锁妖塔第九层,少年玄翊手握苍龙印,刺穿的并非石像,而是青鳞被替换的肉身。石像瞳孔中映着凌烟捏诀的身影,咒文化作金线缝入青鳞魂魄。
第二段是青玥跪在幽冥殿剜目时,眼球坠地生根,长出的蚀骨花蕊中藏着卖花女的魔印。她的惨叫实为献祭咒文,每一声皆在加固天外天的灵气阀门。
第三段是凌烟的嫁衣下根本没有血肉,千万只蛊虫拼成的胸腔内,悬浮着一枚青铜罗盘。罗盘指针是玄翊的腿骨所制,盘面星轨与蛇母陵地脉完全重合!
“看够了吗?”老者的声音突然自镜后传来。青鳞猛然回头,却见他的蓑衣寸寸崩解,露出凌烟被金线缝合的躯体——左眼嵌着玄翊的善魂碎片,右眼则是青玥被魔化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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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指尖金线暴长,缠住青鳞的脖颈:“你以为渡河是超脱?不过是换个人当傀儡!”三把伏妖锏自她肋间飞出,锏身星图与镜中罗盘共鸣,整面血镜轰然炸裂。
飞溅的镜片划破青鳞脸颊,血珠坠入河面,凝成通往蛇母陵的星路。她忽然明悟——幽冥河根本不是河,而是玄冥被抽出的脊髓所化的“命脉”!历代摆渡人的魂魄,不过是这条命脉上滋生的蛀虫。
“因果债,今日该清了。”青鳞嘶吼着扯断金线,新生蛇尾的焦木鳞片倒竖如刃,每一片都刻着《往生渡厄咒》的残章。她纵身跃入星路,逆鳞火焚尽沿途浮尸,却在陵墓入口撞见最残酷的画面:
玄翊的恶魂被铁链悬于祭坛,胸口插着的不是苍龙印,而是青鳞某一世自戕的匕首。他的脚下堆满陶罐碎片,每一片都盛着她未说出口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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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子声裹着锈蚀血气,青鳞的骨笛刺入祭坛核心。往生调响起的刹那,蛇母陵的地脉寸寸崩裂,幽冥河倒灌而入,将九幽魔域的熔岩浇成焦土。
对岸新亮的引魂灯下,傩面少年的竹篙轻点河面。篙身刻着的轮回经文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金蝶扑向青鳞——每只蝶翼上都映着玄翊消散前的笑颜。
“茶凉了,但归途还暖。”少年的嗓音穿过血雾,腕间半枚鸳鸯扣渗出初代圣女的血渍。青鳞低头望去,自己新生的蛇尾鳞片上,悄然浮现天外天裂缝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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