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最讨厌正论了
夜色深沉。
月光穿过半开的窗子，在诸伏景光枕边投下斑驳的银纹。
由于明天正式开始上课，六点就要起床跑操，包括他在内的新生们都早早熄了灯，希望能精力充沛地面对即将到来的训练。
或许是还不太习惯新环境，他在脑中想着杂七杂八的东西，难以进入深度睡眠。
他翻了个身，棉质被套与床单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晚饭过后，零帮忙收拾完碗筷，没有在他这里待多久，便回到了146号寝室。
「也不知道Zero和松田同学相处得怎么样……如果能成为朋友就好了。」
话说回来，难道是因为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自己才老是睡不踏实吗？
久野希有没有睡着呢？
诸伏景光睁眼望去，才发现对面的床上不知何时己空无一人。
取而代之的，则是窗前某个漆黑的剪影。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肌肉紧绷，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孔时，骤然松懈下来。
“……希君？是你啊。”
被自己神出鬼没的室友吓了一跳，诸伏景光撑起半个身子，问道:“这么晚了，你在那里做什么？我还以为是混进学校的犯罪分子呢。”
「某种意义上倒也没错。」
身姿修长的少年站在窗边，黑色的发梢染上一层朦胧的月华。
他眺望着远方的夜色，反问道：“小景不也没睡着吗？”
“是啊……不过，今晚不养好精神的话，明天就糟糕了。你也早点回床上去吧。”
“好～我知道啦。”
虽然嘴上答应，五条悟却巍然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且不说有反转术式的存在，睡眠对他而言早己不是必需品……此刻相比起睡觉，还有更值得注意的事情。
「啊，来了。」
赤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穿过玻璃，远远落在楼下那两个熟悉的身影上——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正一前一后地往训练场边缘的方向走着。
一头黑色卷发的男人双手插兜，肩膀僵硬，显然心情不佳。走在他斜后方的混血青年表情冷静，指节却无意识地捏紧又松开。
果然，正如原著漫画的发展，这两人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单挑呢。
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们打得难舍难分，不如自己待会上去蹭点印象值，也算分到一杯羹了。
诸伏景光见他目不转睛盯着窗外，好奇道：“怎么了，外面有什么东西么？”
“这个嘛……”
五条悟收回目光，面庞在月光下白皙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会化作雾气消散。
伴随着意味深长的语气，他的笑容像融化的太妃糖一样甜蜜：“今晚月色很美，不是吗？”
“欸？”
听到夏目漱石的名句，诸伏景光愣了一秒，随即眼底浮现出一丝无奈。
“……说这话的时候，也要看看对象啊，希君。”
「真搞不懂，他究竟是缺乏常识，还是天然到出乎寻常的地步呢？」
故意调戏了一把室友的五条悟无辜地眨眨眼：“所以，要不要一起去赏月？”
“赏月？”
诸伏景光摇摇头，拒绝对方惊人的突发奇想：“己经很晚了，快睡吧。”
也许真的是月光太过柔和的缘由，他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于是重新躺了回去。
渐渐地，他呼吸的节奏明显放缓，变得绵长而平稳起来。
“真可惜。”
五条悟喃喃道：“明明有一场好戏可以看呢。”
……
此时，松田阵平的拳头擦着降谷零耳侧掠过，发出细碎的破空声。
降谷零偏头躲过一记勾拳，反手扣住他手腕。
“金毛混蛋，你有完没完！”
松田阵平大喊着，用力把降谷零甩到一边。
有着深色皮肤的俊美青年稳住身形，反唇相讥：“这应该是我的台词才对吧？”
原本在景光的劝解下，他是真的打算与松田和平共处的。
然而，才刚回寝室，二人就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嘴，也说不清是谁开的头……
总之，就变成了这种大晚上约架的局面。
降谷零用左手劈向松田阵平肘关节内侧，在他被迫松手的瞬间屈膝进攻，却被对方敏锐地用大腿外侧格挡住。
他们同时后撤半步，尘土因鞋底摩擦而扬起小小的漩涡。
“居然有吃了我的拳头还能好好站着的家伙……真是令人惊讶。”
降谷零喘息着，低声说道。
松田阵平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彼此彼此。”
“松田，我不知道你究竟是看我哪里不爽，但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降谷零一拳过去：“休想妨碍我！”
松田阵平侧身避开，却还是被擦到侧腹，顿时疼得倒抽冷气。
他忍耐着疼痛，反而咧嘴一笑：“没错，就是这点！”
“什么？”
“就像天真的小男孩非常想成为「正义使者」一样，这种天性……真是让人看不顺眼啊！”
“你在说什么蠢话啊？!”
在松田进攻的同时，降谷零反手就是一记肘击：“明明你也是朝着成为警察的目标……才来了这个学校的吧！”
松田阵平及时闪避，顺势扣住降谷零的肩膀，来了个过肩摔。
“我和你可不一样，满脑子仁义道德的家伙！”
降谷零闷哼一声，一只手抓住松田的衣领，借力翻身而起，两人再次拉开距离，影子在同一轮月亮下彼此交映。
没有分出胜负，但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难道在你眼里，仁义和道德都是错误的吗，松田？”
降谷零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认真道：“帮助国民，保护弱者，就是身为警察的天职！”
“你这家伙……”
松田阵平似乎还没想到该怎么反驳，“啧”了一声，一时与对方僵持不下。
此时，一个轻快的嗓音突然从他们头顶落下——
“降谷君所说的，就是所谓的「正论」吗？”
从未料到还有旁观者在场的二人瞳孔收缩，同时抬头望去。
黑发红眸的少年懒洋洋地倚靠在樱花树的枝桠上，一双长腿随意交叠，右手轻轻拨弄着身旁的樱枝，花瓣随之簌簌飘落，美不胜收。
“我啊，最讨厌「正论」了。”
降谷零盯着他，脱口而出：“久野?！你怎么在这？”
松田阵平下意识后退半步，喉结滚动：“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叮！来自剧情人物松田阵平的印象值增加100点！分析构成……惊讶。】
“别在意，我只是个路过的赏月人～”
少年百无聊赖地捻着一片花瓣：“只不过恰好发现你们在用拳头交流感情，又听到某些有意思的论调而己。”
“路过……赏月？！”
「不管怎么想都很离谱吧！」
好在降谷零之前和他相处过一阵，对他称得上奇妙的逻辑己经有所免疫，因此并未纠结，转而说道：“如果说「正论」意味着正确的言论的话，我并不认为我有错处。为什么要这么说，久野君？”
五条悟垂眸，凝视着掌心里那片樱瓣，用手指缓缓收拢。
“降谷君，如果警察的天职是保护弱者……”
花瓣在他掌心无声地碎裂，渗出胭脂色的汁液，顺着手腕蜿蜒而下，像一道新鲜的血痕。
“那谁来保护警察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