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斯宾塞伫立在鎏金立镜前,镜中倒映着精心雕琢的贵族假面。
她抬手抚过垂落胸前的深栗色卷发,发丝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冰蓝色瞳孔像是淬了毒的蓝宝石。
她慢条斯理地调整着黑天鹅绒束腰礼服,银线刺绣的荆棘藤蔓从高耸的领口缠绕至裙摆,每颗充当浆果的鸽血红宝石都足够买下三个农庄。
当指尖掠过腰间的蛇形翡翠扣链时,她忽然想起今晨被鞭子抽断肋骨的少年,那具苍白躯体上绽放的猩红血花,倒与这些红宝石相映成趣。
“夫人,茶点...”
新来的侍从话音未落就被银烛台磕中额角。
赫拉欣赏着少年踉跄跪地时,从破碎皮肤里渗出的血珠沿着下颌滑落,在雪白领口晕开暗红的花。
真棒啊。
这位少年为了引起她的怜悯居然对自己这么狠心。
二十年就被赫拉玩剩下的把戏,令她一眼看穿这少年的心思。
“趴下别动。”
她的命令使跪伏少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定制的麂皮短靴踏上少年颤抖的脊背,听着骨骼在重压下发出细碎哀鸣,赫拉忽然低笑出声。
多么像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她也是这样被丈夫踩着,身体被折磨得支离破碎,最后成功让那男人娶她为妻,成为了斯宾塞家族最为尊贵的女人。
暮色浸透蔷薇窗棂时,房间的鞭挞声终于休止。
赫拉漫不经心地拨弄头发,看刑架上的金发青年己经奄奄一息。
当对方终于发出犬类的呜咽,她忽然烦躁地扯断头发。
太驯服了。
就像那些争先恐后献上谄媚的所谓名流。
她渴望的是更鲜活的战栗,就像亲手掐灭生命之火时,掌心残留的温热震颤。
放任这少年这么死去,赫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刻月光己经爬上露台,赫拉解开束腰扔进壁炉。
丝绸睡衣滑落肩头的刹那,她瞥见锁骨下方的刀疤,这是那可恨的丈夫留下的。
火舌吞噬衣料的噼啪声中,她抚摸着狰狞的伤口微笑,只有在取得别人的痛苦下,她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哼哼哼~”
她如同精神分裂般,开始哼起了歌。
当然,她是有分寸的。
那些大人物正在和她的丈夫在翡翠厅里开紧急会议。
她不敢去打扰,只是穿着睡衣,在守卫与仆人清空的走廊里踏着星碎月光,跳着优美舞蹈,哼着绵长歌曲。
————
“主人,不是说好让艾丝拉独自复仇么?”
散发神性光辉的鎏金双眼穿过彩绘琉璃望向三公里外的卡尔顿-里兹酒店,看见那上演的杀戮盛宴。
嗔怪的话语尚未消散,蔷薇色的红晕己攀上雪腮,指尖轻抚之下,唇角勾起甜腻的弧度。
主人才结束50年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活,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帮她复仇,这让她仿佛又感受到前夜吸收主人亲自传输的血液而快速提升实力的幸福之感。
“主...人....”
“艾丝拉大人?”
安珀的轻唤打断了艾丝拉沉浸在前些日的欢快记忆。
此刻她们正站在伦敦东区的斯宾塞庄园。
这座始建于维多利亚时代的哥特式建筑群,廊柱镶嵌着波西米亚水晶,穹顶悬垂十二盏鎏金烛台。
作为与温莎王室联姻七代的隐秘望族,其宴会厅至今悬挂着伊丽莎白女王的手书,藏书阁里洛克菲勒的签名孤本在防弹玻璃中沉睡。
今夜,七支嫡系血脉齐聚翡翠厅进行秘密会议,正适合艾丝拉连根拔起。
在艾丝拉和安珀踏过铺着波斯绒毯的长廊时,烛火突然轻颤。
带着鸢尾花香气的哼唱声里,身着纱裙睡袍的女人踩着探戈舞步翩然而至。
来者与安珀有七分相似,不过更加成熟,身材更加。
“你们是谁?!”
旋转的舞步戛然而止。
赫拉·斯宾塞在发现两人后,攥紧睡裙的手指青白交错,尽全力将她睡衣下的疤痕遮掩。
安珀在看清女人左眼睑那颗与照片如出一辙的朱砂痣时,神色一怔。
“妈妈?”安珀不确信道。
“谁是你妈妈?你们是谁?怎么跑来这的?”
赫拉不满怒喝。
要是这些人见到了她的伤,她一定会让这些人不得好死!
“妈妈,你不认识我吗?”
安珀走到烛火旁,将自己的样貌展露在女人面前。
可是,眼前的女人显然不认得她。
“再说我是你妈妈?我就用鞭子把你活生生抽死!”
赫拉凶狠的模样让安珀惊愕不己。
从小都是由奶妈养育的她,很喜欢看亲情类型的电视剧。
在她的认知里,世界上绝大部分母亲都深爱着亲生孩子,她的妈妈也一定属于这类。
只是因为爸爸的绝情,单纯的厌恶她这个无法继承家业的女儿身,所以强迫妈妈与她分别。
也许,这20年的日子里,妈妈一首暗地流着眼泪看着照片上的她。
但,这都是她的想像。
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冷漠的女人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儿。
安珀感觉面颊有些,她伸手擦了擦才发现是眼泪。
“我问你们是谁,你们耳聋吗?真是找抽!”
赫拉挽起衣袖,急促走去,就要给安珀一个耳光。
——
艾丝拉眉头一皱,无形涟漪自周身环形扩散,封闭了这片空间,使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无法传到外面去。
她一个闪身,出现在赫拉面前,令其惊吓出声。
还未等赫拉反应过来,艾丝拉抬起手虚空一掐,赫拉就被无形的天使之力抬在半空,痛苦挣扎。
“这是什么东西?!!”赫拉尖叫着。
“连自己女儿都忘了,真是个好母亲呢。安珀,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她?”
“艾丝拉大人...我也不知道。”安珀痛苦摇头。
“嗯....”艾丝拉思虑片刻,突然想到个好主意。
“安珀,也许你母亲饮下主人的鲜血,会成为爱你的好母亲。”
“可是....”
这样的好母亲对安珀来说十分反感。
就像是将一个恶人强行洗白当作了好人一样。
“哼哼。你说,你们母女共饮主人的鲜血的话...”
艾丝拉将食指缠绕安珀的发梢。
“刚好主人所创造的血线法阵中有适合具有血缘关系之人修炼的阵眼,要是你们俩一同去修炼,实力提升的速度会更加快。因此,主人兴许会特别关照你们呢。”
“我们?关照?”
安珀听了,懵了一会,很快嫣红爬满耳根,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这....不太好吧?”
“你觉得获得主人的特别关照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没,没有,只是,只是....好吧。”
不谙世事的斯宾塞公主忸怩无比。
她看到艾丝拉拿出一瓶血晶,在妈妈嘴里滴上了一滴。
散发的香味令她舔了舔嘴角。
糟了,这本该是我的血!
这样的话,岂不是妈妈要和我抢主人的鲜血了?
这么想着,安珀己经后悔了,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啊——!”
似痛非痛似享受非享受的声音自这位人喉间喘出。
赫拉只感觉自己仿佛步入了天堂,得到了上帝的怜悯。
在冥冥中的混沌视线中,她看到了堪比上帝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令她想要跪在地上,成为他最忠诚的追随者!
不仅如此。
喉间的燥热过后便是全身细胞的沸腾。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处隐痛暗疾都被治愈,皮肤上令她严密保守的旧痕也都脱痂被婴儿般的新皮取代。
她的美丽恢复如初。
她的尊严也被重新拾起。
她不再是那经受痛苦得到一切而遁入虚无的女人。
而是有了真切信仰的朝圣者!
这种感觉....
这种有了活着的实感的感觉!
实在是太棒了!
仅仅是一滴血就令她一切的欲望得到满足,令她一切的痛苦得到净化,令她得到了涅槃重生!
外在与内在的同时转变令赫拉剧烈喘息。
待强悍的人祖血能消退后。
赫拉的睡袍己经被汗水浸湿,她睁开了眼睛,疯癫无神的神采被意犹未尽的迷恋取缔。
看到眼前的艾丝拉。
奴仆对眷属的尊敬自她骨子里流转出来。
当艾丝拉收回力气,赫拉落在地上便单膝跪地道:“赫拉·斯宾塞感谢艾丝拉大人的赐予!”
艾丝拉诧异的看着赫拉的反应。
这忠诚度看来比当初安珀还要高。
“很好,现在你该认得安珀了吧?”
艾丝拉抬手示意赫拉平身。
赫拉闻言看向安珀,冥冥中的血脉联系令她觉得安珀无比亲切。
连圣水都能碾压的人祖之血自然有着圣水所具有的一切功能。
不仅能提升饮用者的实力,对于人类还有更特殊的功效,那就是净化人类的灵魂肉体思想的肮脏,回归本具有的本性。
赫拉的恶俗欲望被削弱,人类本性具有的爱得到恢复也得到增强,这让她变得更加有母爱。
“女儿....哦,我居然没认出我的女儿!我真该死!”
赫拉大哭着将安珀搂在怀里。
她的快速转变令安珀措手不及。
可是在共侍一主加上血缘关系双重加持下,令她能感受到赫拉对她的愧疚与爱意是真真切切的。
“妈妈。”
奇妙的联系令安珀感受到了20年缺失的真实母爱,她反抱住赫拉。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倾诉彼此的思念。
艾丝拉耐心等待,不过很快就听到非常破坏母女相认的气氛的话。
“有了我加入,我们母女俩一定能快速提升实力。也许,主人能让我们成为眷属还说不定呢。”
艾丝拉无语至极,“能得到主人更多的关照就不错了,普通人就别痴心妄想成为眷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