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江麓酒店正门——
湾港新帝码头重新召开竞标会,湾港区甚至其他地区有志于在此发展的各界商会名流齐聚江麓酒店,都想抢下这块风水宝地,拿下码头管理和建设权,意味着他们将在贸易往来中拥有更大的权力以及更多的便利,自然,司律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在一阵记者和商会的簇拥下,司律和谷玫被金武护着走进宴会大厅,他们对这次竞标几乎是势在必行。
另一面,地下停车库——
“嚓——”打火机在昏暗的地下室擦出微亮的火光,烟丝被点燃,随即被烟晕笼罩......
季光贤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但他很少在司清面前点烟,倒不是完全出于想保护她,更多是以防司清觊觎这卑劣的习惯。他抬手看看时间,微微蹙眉,随即在手机上敲出一段字。
“用你的黑色小礼裙征服他。”
司清垂眸看完手机的短信,嘴角一抹玩味十足的笑意。她身着黑色的小礼裙,身上披着季光贤黑色的西服,若无其事地在酒店入口处四处张望,直到目光聚集在不远处驶来的黑色跑车,她才将西服脱下,随手丢在路边,站好体态,嘴里喃喃着:“季光贤你最好靠谱......”
黑色跑车果然停在她面前,车窗慢慢悠悠移下来:“这不是攀上季家的,偷我怀表的小偷嘛,怎么,季光贤玩腻了?你是专门来这儿等我的?”钱家少爷没有礼貌地对司清戏谑着,“还是打算穿这么漂亮在这里招摇撞骗?”
“你还真是......一年都没什么长进啊......”司清心里暗自想着,眼神倒是平静地看着他。
“既然碰见了,可以捎我一段吗?”她开口,出落地落落大方的司清,手里拿着文件袋,在清冷的天气里瑟瑟发抖。她故意将文件袋摆在显眼的位置,那是季光贤提前交给她的招标书,当然,是为了换下钱家那份真的招标书所准备的。
“季光贤真是不怎么懂得怜香惜玉哦......早知道当时跟我多好,”钱家少爷眼神似有似无落在司清手中的文件袋上,似是漫不经心地说着并把身后车门打开,“上来吧。”
司清打开车门,余光瞥见副驾驶上钱家的招标书,随即青蓝色的双瞳立刻转换神色,坐进车里:“那么你呢?这一年是季家把你们养肥了?也敢来分新帝码头这杯羹了?”
“只能说是市场优胜劣汰罢了。”钱家少爷眼神悠然,桀骜不驯地看着前方。
这一年,钱家不少受季家庇佑,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这次招标会,钱家本意也是想和季家、司家一同联手买下码头,从两个大哥手里分一杯羹。司家自然是不会同意的,季家也就礼貌地拒绝了钱家。就在大家都默认钱家已出局这场游戏的时候,钱家突然大张旗鼓说要单独吞并新帝这块地。很显然,钱家是在狐假虎威,背后一定另有靠山,否则也不会不把湾港区最大的两家集团不放在眼里。所以这次司清和季光贤是奉了司律的命,来换出钱家招标会的文件,以及摸清他们背后的靠山。
“实话说我是来劝你的,”司清实在厌恶与他亲近,但依然熟练地弯下腰,双手支在他的跑车窗沿边,“你们的底线可能还不如季司两家今天的起拍价。季家对这块地势在必得,现在回去至少还保得住你们的体面,真的去了招标会,撕破了脸,钱家在湾港没有立足之地,怎么办呢?”司清余光瞥见副驾驶上的文件袋,估计里面是钱家这次的招标书和底价文件。
“话别说太早,今天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钱少爷满眼不屑,得意洋洋地拍一拍手中的方向盘,将车缓慢驶进地下停车库。
“你们和季司两家相比,能有什么胜算?还是别说大话了。”司清挑眉,似是故意激怒他。
“你听说过江汉区吗?江汉可是三倍的湾港。”钱少爷透过后视镜,目光紧紧盯在司清手中的文件袋,“你知道...江汉区姓什么吗?江汉的天下一半姓顾、一半姓祁......”看着司清一知半解的目光,钱少爷嘴角默契一丝笑意,“总之,你可以转告季光贤,待会儿输了别哭得太惨。”
司清与钱少爷四目相对,随后她转过头,嘴角露出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笑容,“原来是另攀高枝了......”想来他口中江汉区祁顾两家也一定是非合作即竞争的关系,至于为什么这两家也盯准了新帝码头,司清揣测应该是要开拓事业版图,有一块自已的码头做事就会方便许多。
“季家一向都是狗眼看人低我知道,只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季光贤会把重要文件交给你?”钱家少爷透过后视镜看着司清手上的文件,“这不会是他们的竞标书和报价文件吧?”
司清心里暗自佩服季光贤......
半小时前——
“给你这个,”季光贤一边说着,一边塞给她一个文件袋,“待会儿遇见他,尽可能把文件袋摆在他眼前,你大可以装作不懂这些规矩,他会主动问你,你就大大方方甩给他文件就行。”
司清伸手翻阅着文件:“什么意思?你怎么就确定他会主动问起?”
季光贤脱下西装外套,眼神紧紧盯着司清单薄且白皙的肩脊,随后他蹙眉将西服外套披在司清洁白的肩膀上:“不然你还真以为你的美色就能让他愿意开门载你了?”
“拿他们家文件,有的是办法。”司清与季光贤对视,似乎看见季光贤眼神中闪过的不悦,“只是大哥不让我们那么做罢了。”
季光贤知道司律只是想探一探钱家的底线,并非要把事情弄大,看着司清眼神中尽是对钱家的不屑,他心情突然舒畅。于是他俯身搂住司清,在她耳边低语:“不过如果是我,你的美色就足够我把全部身家当给你。”
司清白他一眼,摆摆手:“这一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你下次换个玩法,美男计对我真的没有用。”
季光贤嘴角的笑意更浓。
“XX......这么大个酒店地下停车场怎么这么黑?”钱少爷拨开远光灯,嘴里咒骂道,“等老子买下码头连这家酒店也买下来重新装修一遍。”
钱少爷的连连咒骂将司清的思绪拉回,她看看地下停车库漆黑一片,于是随手将文件丢在一边,笑意迎迎地说:“这次招标会地下停车位都是预留的,你们家的位置想必不好找吧。”
“你要是不想现在下车就给老子闭嘴!”钱少爷一边慢慢开着车,一边眯起眼睛找起停车位,“XX,怎么连车位号码牌都这么小!都没个人引导一下。”
“反正距离开会时间还早,钱少爷,你敢不敢玩个游戏?”司清眉眼带笑,慢慢悠悠地伸手从后面拍拍钱少爷焦躁的肩头。
钱少爷一脚踩住刹车随后转过头,黑暗中,司清与他几乎贴面,一呼一吸间,钱少爷闻见司清唇齿间清凉的薄荷味——好不暧昧!
“你想玩什么?”钱少爷解开安全带,反手将司清纤细的腰搂在怀里!
“嘶——”司清的腰被前排的卡座以及钱少爷极其霸道的手硌得生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很快睁开她硕大的双眸,“关掉车灯......假如你敢把油门轰到底开过这条直道,”司清透过车窗外,“就第十根墙柱,能准确停在那里,那么,你可以拿到你想要的一切。”说着,司清伸手将季家的招标书文件举起来,在钱少爷眼前晃一晃。
“我才不在乎那几张破纸,”钱少爷用另一只手反握住司清晃动的手腕,“我想要的一切,包括你吗?”
司清从鼻腔发出一阵笑意,心想着还好他是个色鬼:“我说了,是你想要的一切......所以,包括我。”
钱少爷也似乎是很满意地点点头,于是松开司清:“那你可坐好了。”
司清乖乖退回后座,默默系好安全带,十指紧握:“季光贤,你最好靠谱。”
钱少爷关掉车灯,四周顿时漆黑一片,只有操作盘发着微弱的光:“别的不敢说,这条直线我闭着眼都能开过去。”摩拳擦掌后,钱少爷发动引擎,空旷漆黑的地下停车场顿时被轰轰作响的引擎声填满。
与此同时,季光贤正站在地下停车场门口有序引导刚开过来的车走另一边的停车场,他慵懒的声音温柔地说着:“不好意思了,这边的停车场停电了,刚刚沟通过另一边的场地,请大家到那边去停车吧,谢谢你们的理解啦。”听见传来的引擎声,季光贤挺直脊背,内心尽是窃喜和激动。
钱少爷脚下轰满油门,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做好准备了么?”
司清点点头,紧紧抓住安全把手,系紧安全带。
“瞧你这点胆子!”钱少爷的笑声穿过引擎的巨响,传进司清耳朵里。司清不语,心底却实在为这个白痴可惜。
离合松下的一瞬间,车身几乎是飞出去一般,可还没等钱家少爷换挡,只听车轱辘仿佛已被什么东西扎穿,车子瞬间失去了控制:巨大的冲击力使这辆跑车在几秒内连转了几个圈,车轮因巨大的摩擦力擦出星星火花——远远看去,仿佛寂静夜里一场绚丽的烟花。
终于,由于惯性,车子整个甩向一边的墙柱子上,车头狠狠扎进墙上......
车开出去的瞬间,司清只感觉到天旋地转,耳鸣不止。直到车彻底罢工,司清似乎陷入短暂的休克状态......
模糊间,司清仿佛看见一起在叔叔身边长大的妹妹,她伸手想拉住妹妹,却又化成一道虚影;她仿佛又看见很久前那场赛马,看见高台上孤独坐着的一个男孩子......
过了很久,地下停车场的灯逐渐亮起。
“阿清......”季光贤用力掰开已经变形的车门,从他的视角看,司清额头、手臂已是鲜血淋漓,他赶忙解开安全带,一把将司清横抱出来,再将她平放在地上,“阿清,回答我,你还好吗?”
司清伸手擦干净眼睛上的血渍,睁眼看见季光贤满眼的担心,又闭上眼......
“阿清!别睡啊,回答我啊你怎么样啊?”季光贤尽管很冷静地从口袋里拿出湿巾为司清擦净身上的血渍,语调里也难以隐藏出自生理反应的颤抖。
“......吵死了......”司清再睁开眼,挣扎着想从地板上坐起来。
“先别急,伤口还在流血,”季光贤将止血绷带拿出来,悉心为司清包扎好。
再是一些时间,司清终于恢复了清醒,她与季光贤面对面坐在地面上,车里的钱少爷几乎奄奄一息。
“欸,我说,”司清挥挥手,“还是打电话吧,总不能让他死在这儿。”
季光贤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司清跌跌撞撞从地面上爬起来,走向车后,将文件袋与前座钱家的文件袋交换过来。
钱少爷满脸是血,用仅有的力气盯着司清,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还是别乱动了,保命要紧......”司清看过文件,终于知道和他们合作的是哪家,也知道了文件里的底价,司清皱皱眉,“看你这个样子,即便送诊,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既然这样,我们总还是要认识一下......”
司清伸手理了理被血浸染的黑色礼裙,郑重其事地冲卡在车座里动弹不得的钱少爷挥挥手,眼神中没有一丝感情:“你好钱少爷,我姓司,叫司清。”
钱少爷怒目圆睁,不知道是急火攻心,还是受伤的部位开始发作,他大口呼吸,却被鲜血堵满喉咙,开始大口呕血。
“嘘——慢慢呼吸,这样你还能留着一口气。”司清笑笑,随即便被季光贤拉走,只留下钱少爷静静坐在车里,等待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