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南临皇宫

南临皇宫，崇政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明德帝形如枯槁，瘦骨嶙峋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被褥上，干枯的血迹斑驳交错，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床边还残留着排泄物，整个场景，实在难以与一国之君的尊荣联系起来。明德帝双目空洞无神，直勾勾地望着床帐上方，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死寂。床榻之外，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漏，流沙缓缓落下，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无情地倒计时着他那生不如死的时光。那个女人，竟要让他这般数着时间，在痛苦中煎熬。他怎么也想不到，曾经温柔善良的妹妹，如今竟变得如此心如蛇蝎。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狠下心来，让她死在塞北那片荒芜之地。

正思绪万千间，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他心里明白，又是那个女人来了。无奈之下，他缓缓闭上双眼，试图逃避这残酷的现实。

陈金池莲步轻移，姿态优雅地踏入内室。甫一进入，看到这脏乱不堪的场景，她不禁露出嫌弃之色，赶忙用手中的帕子捂住鼻子，随后在离床榻半丈开外的椅子上缓缓坐下。她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开口道：“每次皇兄都装睡，这可没什么意义。如今你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难道不想妹妹来陪你说说话？今天咱们聊点什么好呢？”陈金池故作思索状，片刻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你那四个儿子都已经死了，还有几个女儿，你说该怎么处置呢？也送去部落和亲，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明德帝对眼前这个如同疯子般的女人，满心厌恶，根本不予理会。

陈金池见他不回应，不但不恼，反而兴致更高，继续说道：“对了，皇兄，你在冷宫偷偷藏起来的小儿子，模样还真是可爱呢。你说，作为姑母的我，是该给他个痛快，还是把他做成肉饼，让你尝尝？我倒想看看虎毒到底食不食子呢？”明德帝听闻此言，气得浑身颤抖，猛地一阵剧烈咳嗽，一口鲜血涌上嘴边，顺着嘴角缓缓流下。他怒目圆睁，冲着陈金池大骂道：“毒妇！那也是你的亲侄儿，你怎可如此丧心病狂！”陈金池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止住笑声，冷冷地说道：“皇兄，这可都是你教我的啊！天家无亲人，无私情，你难道都忘了？”明德帝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死死地盯着陈金池，咬牙切齿道：“朕当年就不该救你回上阳，你这般恩将仇报，必定不得好死！”陈金池却不以为然，反而冷笑一声：“呵，皇兄，你也配说救我？你不过是惧怕叶冲，才不得已让我回上阳的罢了。你现在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这唯一的儿子吧，或许，你求求我……”

明德帝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想起几个儿子的悲惨遭遇，心中满是悔恨。太子全家一夜之间莫名被杀，连年仅三个月的小皇孙都未能幸免；老二不知被何人下毒，毒发身亡；老三沉迷青楼，最后暴毙在那烟花之地；而小六，刚满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在训马时，被受惊的马匹踏碎心脏而死。这些残酷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过，让他心如刀绞。他望向陈金池，眼神中满是哀求：“金池，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我如今也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杀了我泄愤吧，十二是无辜的，他还那么小，求求你放过他吧。”

“无辜？皇兄竟然也知道无辜二字，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陈金池笑得更加张狂，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笑出的泪还是悲愤的泪。她情绪激动地说道：“我何其无辜？叶冲何其无辜？我那刚出生便夭折的女儿何其无辜？我的母妃又何其无辜？”每说一句，她的声音便提高一分，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明德帝的心上。明德帝的脸色愈发苍白，身子也愈发颤抖。

只见陈金池收起笑容，一脸冷漠地说道：“皇兄，早上冷宫传来消息，小十二贪玩，不小心掉进井里了呢，到现在都还没捞上来呢，哈哈哈。”她又故作无辜地看着明德帝，轻声说道：“皇兄，你这一脉，恐怕要绝后了呢，真是可惜呀。”明德帝听闻此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陈金池见状，觉得无趣，便唤来心腹太医，吩咐道：“留他一口气，可别让他死得太快了。”言罢，转身离开了崇政殿。

陈金池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养心殿走去。远远便看见一位身着深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正等在殿中。她尚未走进殿门，便高声说道：“旺相又来求见陛下？陛下刚又昏过去了，实在是无法见你呢。”旺简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看到陈金池，微微躬身，行了个浅礼，说道：“长公主，如今监国时日已久，国不可一日无君，还望公主恩准老臣面见陛下。”陈金池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都说了陛下病重，旺相这是不信任本宫吗？”旺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终归是后宫不能干政……”陈金池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旺简，不能干政本宫也干了，难道你想抗旨，还是说，你旺家想造反不成？嗯？”旺简听出她话中的威胁之意，赶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陈金池见状，冷哼一声：“哼，旺相年事已高，若想安享晚年，便要识时务些。”说罢，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出了养心殿。旺简望着陈金池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