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将计就计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城中小院被静谧所笼罩。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诡谲地舞动。长久与长武神色肃然，正低声向清衡汇报着要事。彼时，我正于小院之中，坐在躺椅上看繁星点点。

倏然，清衡那熟悉的声音穿透夜色，清晰地传来：“阿瑶，快进来。” 我闻声连忙起身快步走向书房。踏入书房，暖意裹挟着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我顺势坐在窗边的软榻之上。

长久率先开口，语气沉稳又透着几分凝重：“云震从崔府出来了，我暗中跟了他几日，亲眼瞧见崔家主交给云震几大车金条。” 清衡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我，说道：“北辰南边正遭水患，想来这些金子便是打算往那儿用的。”

长久顿了顿，接着说道：“殿下，玉京朝堂传来消息，卢家几个核心子弟都受到了惩处，有的被罢免官职，有的则被调任到了闲职。” 清衡听闻，微微皱眉，略作思忖后开口道：“看来是太子出手了。” 长久赶忙回应：“确实是太子。” 清衡轻轻点头，神色平静却难掩思索之色。

这时，长武上前一步，说道：“殿下，今日还有件颇为蹊跷之事。那个南临女将军今日去了崔府，是崔景焕亲自迎接的，而且待的时间比以往都要长得多。” 清衡应了一声 “嗯”，而后像是突然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线索，神色一凛，转头看向我说道：“阿瑶，不对，崔家是南临的人。” 我疑惑地转头看向他，他似乎察觉到我尚未完全领会，便进一步解释道：“从近期种种迹象来看，崔家虽与太子往来密切，还帮他解决银钱之事，可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在推动一件事——让卢家彻底倒向南临。如今韩家、朝家已然覆灭，据长久上次查到的消息，朝家产业已被南临私下掌控或是转移，而韩家产业则被崔家与卢家平分。现在卢家在北辰朝堂遭受挫折，照此形势，势必会倒向南临。所以我怀疑崔家实际上效忠的是南临”

我听闻此言，震惊得不由自主站起身来，脱口而出：“那如此说来，如今的中都城岂不是几乎尽数落入南临的掌控之中了？” 清衡的这个解释，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将我心中诸多疑惑的迷雾驱散。我接着说道：“那从一开始，崔家便是效忠的南临，他们搭上太子这条线，目的就是为了切断卢家在北辰的发展。那卢家子弟在北辰与南临皆有任职，向来是保持中立，若卢家知道崔家背靠太子，那卢家肯定便会产生忌惮，进而将重心偏向南临，所以南临的叶离接触卢家，怕也是这个原因”

话刚说完，我又隐隐觉得其中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不禁问道：“清衡，若按照你所说，朝家背后是你父皇的人，那崔家、卢家的这些谋划，究竟是你父皇故意放任不管，还是他也不知道崔家背后其实是南临呢？”

清衡凝视着我，神色格外凝重，缓缓说道：“如此情形，恐怕只能说明父皇也希望中都陷入混乱，所以才舍弃了朝家。” 听闻这话，我心中陡然涌起一阵寒凉之意，仿佛被一层冰冷的雾气所笼罩。原来，这看似平静的局势背后，竟是各方势力错综复杂的算计。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脑海中闪过，当即说道：“清衡，你的机会到了。” 清衡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我继续说道：“你如今已然身处这棋局之中，当下中都的卢家便是你扭转局势的契机。” 清衡微微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我条理清晰地说道：“其一，卢家大房与二房向来不和，此次卢家二房被推出来充当替罪羊。你不妨出手相助二房，借此助二房得势，如此双方各取所需；其二，太子与崔家正在合作，不管太子是否知晓崔家背后实则为南临，一旦此事真相暴露，太子必定会失去皇帝的信任。” 清衡听闻，眼中满是赞赏之色，目光柔和地看着我。

然而，我心中清楚此事并非毫无风险，遂又分析道：“虽说与卢家合作是个难得的机会，但卢家内部关系盘根错节，极为复杂。即便卢家二房选择与我们合作，也难以保证他们就能彻底掌控卢家。更何况，崔家与南临那边必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与卢家达成合作，他们肯定会绞尽脑汁来破坏此事。”

清衡微微点头，轻声说道：“卢家二房如今正处于困境，此时救助算是雪中送炭。至于要想掌控卢家，这背后还需要一个关键人物。” 我不禁好奇地开口问道：“谁？” 清衡目光沉稳，缓缓吐出三个字：“卢旺成。卢家族长，那可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我恍然大悟，连忙点头。清衡接着说道：“至于崔家与南临，我们只需设法将崔家实则为南临势力的消息透露给太子，以太子的性格，定然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清衡问长武，章舟可还在中都，长武回答“章副统领，今日也查到朝家背后有南临出手，明日便要回玉京复命”清衡嗯了一声，然后开口道，“长武，你去给章舟带个消息，就说崔家真正效忠的是南临，让他告知陛下”长武领命而出。

当日深夜，万籁俱寂，唯有虫鸣声在夜色中时隐时现。一个黑影悄然穿过小院，动作轻盈且敏捷，宛如暗夜中的鬼魅。他径直走向清衡的书房，轻轻叩响了房门。片刻后，房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黑影一闪而入。书房内，烛火明明暗暗，两人低声交谈着，一直持续到了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