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善从自已的箱笼内翻检出了那批尚未裁剪的栗子红的布料,着,着,不舍得送出。
房门恰此时被踹了开,两个婆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颐指气使:“夫人今日肩膀痛,唤你去服侍,快点。”
另一婆子看到箱笼里的布料,很是喜欢,一把从她手中扯了过来。
陶善拽着尾端,不舍得松手,婆子不依,唤道同伴:“杵着干嘛,这布料不错,够我们做两件衣裳的。”
两个婆子合伙将她的手掰开,拿着布料,喜气洋洋道:“你可快点,夫人等急了,少不了你的责罚。”
陶善忍着委屈,随她们去了东厢房,婆子开门让她进去时,杜夫人正和颜悦色的同杜宇说着话,见陶善来了,眼里闪过厌恶。
她揉了揉自已的肩膀,不耐烦道:“怎么,婆子没和你说吗,站在那里等着我请你。”
陶善忙伏低做小的去给杜夫人按揉肩膀,她的手法很轻,生怕弄疼了杜夫人。
杜夫人的声音却凉凉地响了起来:“怎么,没吃饭吗,一点力气都没有。”
“没有,妾一开始手生。”
“手生。”杜夫人转身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伺候老爷的时候,怎么没说你手生。”
杜宇凉薄的目光扫了过来,装作无事的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
陶善挨了一巴掌,低头卑躬的稍稍用了一些力气。
杜夫人才道:“你要记住,杜家的钱财是少爷和老爷辛苦挣来的,可不养无用的闲人。”
“妾知道了。”
杜夫人脸上又换了笑,那笑自然是对杜宇的。
她温和地道:“这茶叶从岭南送来,路上应折腾了不少时日吧,来回运输成本可不低吧?”
“母亲放心,孩儿自有分寸,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杜夫人道:“母亲自是放心你的,以后偌大的家产都要交给你打理的。”
脸上的笑把她那因年岁而长出的褶子都挤了出来,下一瞬,她脸上的褶子陡然松弛,双眉也拧了起来。
侧身又是给了陶善一巴掌:“你想捶死我,使这么大力气。”
陶善一张脸被打得红肿起来,头垂的低低的,半句辩解的话也不敢说,因为左右都是错。
一缕衣摆在门前闪现,随即露出了全貌,杜老爷穿着狐裘,踏步进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陶善看到杜老爷来了,微微抬起了头,杜老爷一怔,看到她红肿的脸。
杜夫人发了话:“我让她给我揉肩,老爷莫不是心疼了吧?”
杜老爷哈哈笑着:“夫人这话客气了,她能伺候夫人,是她的荣幸。”
杜夫人冷哼一声:“老爷不心疼便好。”随即又对陶善道,“你下去吧,我乏了。”
“是。”
杜老爷坐了片刻钟,借口离开了。
杜夫人神色阴狠:“宇儿,你可要留意着,别叫着狐媚子钻了空,把你爹迷得神魂颠倒。”
“娘放心,孩儿知道的,即便那女人如何得宠,爹还是敬你三分的。”
杜夫人道:“曾经情谊,早晚会被消磨殆尽。”
“娘不必担忧,茶庄、酒楼,如今都是我一手提拔的人,至于那个女人,爹只不过一时新鲜,同她玩玩,她一辈子也不会再有子嗣的。”
杜老爷坐在床沿上,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又吹了吹,软语哄着:“可还疼,今受委屈了。”
陶善摇着头:“老爷,妾不苦,只要老爷心疼妾,妾就很开心。”
杜老爷爱怜的着她的柔荑:“明儿,我带你去选几匹料子,做几身衣裳,再买几样首饰,可好。”
说着,他的手一点点的上移,不老实地从她的衣襟处探入。
帐帘落下,红被翻浪。
过了几日,天光正好,陶善选了几匹新的布料,拿出了一匹,乘着马车去了杨氏家。
杨氏早盼着她的布料,日日在门口张望,远远瞧着马车,已约莫猜出是她。
待她从马车上下来,杨氏已热情的上去攀谈:“今儿这大冷的天,你干嘛还往这儿跑,也不知寻处暖和的地方待着。”
“哎,这不是上次想着要给嫂子带匹布料吗,怕时间久了,忘掉了。”
陶善从车厢里拿出一匹布,“上次说的那个颜色太旧了,我给嫂子重新选了一匹,你看,可喜欢?”说着,还用手扶了扶头上的金簪。
杨氏羡慕的不得了,伸手接过,嘴上还道:“多大的事儿,亏你天天还记在心里,忘了便忘了呗。”
语罢,又是看,又是捏的攥着布料不放手。
杨氏说着,忽又似想起了什么,轻轻打了自已嘴巴一下。
“瞧我,光顾着说话呢,大冷天的,还让你在外面站着,走走,去屋里暖暖去。”
陶善道:“大哥可在家,若是去了,不好吧?”
“你大哥不在家,去村子里遛弯去了,你大哥也知道你回来,说你能看看小意也是不错的。”
陶善随她进了屋,给她倒了杯热水:“你可别嫌弃啊,家里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
陶善端着碗暖着手:“嫂子,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就是我想见小意,你是知道的,可是那次和离后,大壮说了,以后都不让我见小意了,他在家,我不好看到小意啊!”
“哎,多大的事,嫂子帮你。”
“多谢嫂子。”杨氏抬手取下了一只耳环放在了桌子上。
“嫂子,这个你戴上,也很漂亮,另外一只呢,等嫂子答应我的事做好了,我就送给嫂子。”
“行,嫂子做事你放心。”杨氏话未落,耳环已在她的手里,被她来回地掂着。
杨氏道:“可我把江大壮支开,如何告诉你呢?”
陶善也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