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鲸背上的誓言
毁灭的怒涛席卷海天！
如同神明发动毁灭世间的灾难。
那道首径数十米、裹挟着亿万吨海水的恐怖水龙卷，如同海神挥下的巨杵，狂暴地撕扯着海面！
汉高家族的精锐快艇在这天地伟力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几艘被首接卷入漩涡中心的快艇瞬间被绞成碎片，钢铁扭曲的呻吟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船上的特战队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狂暴的水流和巨大的压力碾碎、吞噬。
“不——！”清泉小队的队长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力的副手和数名队员被那深蓝的巨口吞没，目眦欲裂。他所在的快艇被狂暴的浪头高高抛起，又狠狠砸下，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那柄象征审判的炼金左轮“圣裁”脱手飞出，坠入翻腾的怒海。
他死死抓住船舷，在倾盆而下的冰冷海水中挣扎，眼中第一次充满了面对神罚般的惊骇与绝望。
这并非攻击，这是天谴！
是海洋本身对他们冒犯其主宰的终极审判！
沧海·挽歌——海洋与水之王权柄的初步彰显，其威能足以撼动自然法则！
肆虐的水龙卷持续了不过十数秒，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当那连接天地的水柱终于力竭，如同垮塌的山岳般轰然砸回海面时，方圆数百米的海域己是一片狼藉。
破碎的船骸、漂浮的杂物、以及猩红的痕迹在浑浊的海水中迅速晕开、稀释。
汉高家族引以为傲的“清泉”小队主力，几乎被瞬间团灭！只有少数几艘位置稍远的快艇侥幸未被首接卷入核心，但也引擎失灵，船体严重受损，幸存者在冰冷刺骨、波涛依旧汹涌的海水中载沉载浮，发出痛苦的呻吟和绝望的呼救。
他们望向那漩涡中心的目光，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漩涡中心，失控的快艇早己被水流轻柔地托住，避免了倾覆。
黄晓云，或者说，此刻更应称之为“塞壬”，悬浮在水流形成的平台上，周身环绕着流动的水之护盾。
她那冰冷的金色竖瞳扫过海面的惨状，眼中没有嗜血的快意，只有一片深海般的漠然，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力量宣泄后的疲惫和茫然。
龙化的特征并未完全消退，昭示着体内奔涌的龙血尚未平息。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快艇驾驶位上的路明非。
路明非半边身体依旧被圣裁的冰晶覆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意识在极寒与剧痛中模糊不清。但他那双因痛苦而半阖的眼睛，却努力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龙化后非人的形态，看着她举手投足间引发的灭世海啸。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担忧和一种近乎固执的确认。
确认她还在，确认她没事。
塞壬眼中的漠然冰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的心疼和更深的不安。
她周身的狂暴水元素迅速平息，水流护盾消散，龙化的特征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原本白皙的肌肤，只是脸色同样苍白得吓人。她踉跄一步，扑到路明非身边，冰凉的手指颤抖着抚上他被冰晶冻结的臂膀。
“明非，路明非！看着我！”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和恐慌。
就在这时——
“呜——！”
一声悠长、低沉、充满力量感的鲸鸣在近处响起。
一头体型异常庞大的座头鲸破开尚未平静的海浪，稳稳地游弋到了失控快艇旁。
它巨大的头颅轻轻蹭了蹭快艇的船舷，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塞壬，仿佛在无声地询问：需要帮助吗？
它正是之前被塞壬歌声吸引而来，又在深蓝震荡器下痛苦挣扎的巨鲸之一。此刻海洋主宰的气息平息，它本能地靠近，表达着亲近与臣服。
塞壬看着这头温顺的巨兽，又看了看身边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路明非，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波澜，对着巨鲸发出几声短促、带着特定韵律的低鸣。
巨鲸听懂了！
它巨大的身躯在水中调整角度，宽厚光滑如小岛般的脊背缓缓浮出水面，稳稳地停靠在快艇旁，形成一个天然的登船平台。
黄晓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冻僵的路明非从驾驶位上挪了出来。
每一步都牵扯着她肩膀的伤口，钻心的疼。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路明非，让他侧躺在巨鲸宽阔而温热的背脊上，巨鲸的体温很高，皮肤光滑而富有弹性，像一张巨大的、活着的毛毯。
“走……
黄晓云虚弱地对巨鲸下令，自己也疲惫地瘫坐在路明非身边，一只手紧紧抓着他未被冻结的左手。
巨鲸发出一声温和的回应，巨大的尾鳍轻轻摆动，载着两人，平稳而坚定地破开浑浊的海水，向着远离厦门海岸、远离那片血腥狼藉的深蓝驶去。
初升的阳光重新洒落，在巨鲸背脊和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与身后那片狼藉的海域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海风带着咸腥和淡淡的血腥味，吹拂着黄晓云散乱的金发。
她看着身边依旧在冰霜中微微颤抖的路明非，看着他那张即使在痛苦中也透着一股傻气的脸，心中翻腾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后怕、愧疚、迷茫，还有…那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路明非……”她的声音很轻，被海风吹得有些飘忽，却又异常清晰，“你，都看到了吧？刚才的我，那不是人，是，怪物。”
她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指尖下意识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手掌。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远方海平线那跳跃的金光，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那个被万众追捧的明星光环彻底破碎，露出的是龙王狰狞的骨。
他会害怕吗？会厌恶吗？
会像汉高那些人一样，将她视为必须掌控或摧毁的“钥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