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同步,所有还能运作的通讯屏幕、手机、全息广告牌、巨大的交通枢纽信息屏雪花暴跳般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被一股无法理解的暴力意志强行覆盖。
画面剧烈震颤、扭曲,最终定格。
不是任何国家紧急警报的图标。
而是一只眼睛!
一只独眼。
巨大无比,竖立的瞳孔,结构精密冷酷得不带一丝生物的温和,如同亿万纳米机器瞬间聚合的冷血之眸。瞳孔深处,是极致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和情感的猩红!
这妖冶诡异的光芒在竖瞳的狭窄缝隙里缓慢流淌、旋转,像一个正在复苏的微型地狱通道,这非人的图像占据了每一寸屏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北欧,斯德哥尔摩。
城市边缘的坚固防线如同纸糊的玩具,大地在沉重脚步下呻吟,一排排穿着残破古老铁甲的“人形”缓步压来。他们身高接近三米,的皮肤上覆盖着诡异的靛蓝色鳞片,手持巨大的合金斧戟,眼中亮着同样的猩红竖瞳。
其中一头猛地挥下巨斧,面前最新锐的主战坦克,厚重的复合装甲如同被无形的风刃切开黄油,瞬间爆成漫天燃烧的金属碎屑,里面的乘员化为齑粉。
巴黎,香榭丽舍大道。
昔日时尚天堂己间炼狱,刺耳的嘶鸣撕破优雅的尖叫,天空被一群人面蝠翼的怪物遮蔽。
它们翼膜呈半腐烂的墨绿色,滴落着粘稠的强酸液体。
俯冲!
优雅的咖啡馆穹顶、精美的巴洛克雕塑、钢铁骨架的天蓬……
在怪物利爪划过的轨迹中无声无息地解体、燃烧。酸液如雨落下,融化了汽车顶盖,蚀穿了避难者的骨肉,城市的心脏在酸蚀中千疮百孔。
埃及,开罗。
身人面像巨大的头颅在金字塔群的阴影中缓缓转动,粗糙的石质表面无声裂开无数缝隙。
不是沙尘滑落。
一只只枯瘦如柴、覆盖着半朽裹尸布的手臂,无数闪烁着龙类特征金芒的眼睛,从那腐朽的石质缝隙中密密麻麻地探出,随即整个石像轰然爆碎!
裹挟着千年黄沙、石粉的风暴中,一支支背生腐朽龙翼的木乃伊军团如蝗虫般腾空而起!被亵渎的法老咒语化作毒雾随翅翼的拍打弥漫空中,笼罩了下方惊恐绝望的现代城市。
南太平洋某小岛国的临时指挥掩体。
总统看着屏幕上那只猩红独眼,看着被恐怖风暴覆盖的全球地图上代表其国家的光点无声熄灭,眼神空洞如死灰。
“God is dead…”
他最后的声音淹没在头顶传来的、山岳撞击般的轰隆巨响中,一座移动的海底山脉粗暴地撕碎海岸线,登陆引擎发出末日般的咆哮。这座移动的要塞顶端,同样镶嵌着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猩红独眼图腾。
东方,万里长城。
青灰色的古墙在晨曦中蜿蜒起伏,巨大的能量屏障如同倒扣的琉璃巨碗,笼罩着华夏的万里山河,屏障之外,万籁俱寂得令人窒息,没有狰狞的龙影,没有燃烧的爆炸。
只有舰队。
由数不清的、宛如倒悬冰山般宏伟的暗金属色战舰组成的舰队。
它们无声无息地悬浮在能量结界的边缘,如同悬浮在时间之外的幽灵军团,静静地扎根于广袤的云层之上。
舰体线条锋利,风格属于遥远到无法追溯的纪元,散发着远古冰川般的威严与沉默的威压。
冰冷的金属表面没有一丝反射的光泽,几乎与铅灰色的厚重天穹融为一体。
庞大,寂静,压抑,如同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结界内,是无数双仰望苍穹、布满紧张与未知恐惧的眼睛。
结界外的钢铁山峦之后,云层深处,那只猩红竖瞳的投影一闪而逝。
千年蓄谋,这一刻,由幕后的棋手,天空与风之王奥丁,在血与火的狂澜中,于世人面前扯下了那张名为“盟友”的虚伪面具。
利用混血种之手,悄然引导、推动,甚至亲自落子……
将青铜与火之王焚烧殆尽,大地与山之王的权能归于尘土,白王的圣骸灰飞烟灭……
一场场惊天动地的陨落背后,都晃动着那只猩红独眼和缠绕着死亡气息的八足天马的影子。
将高高在上的君主,那些同样觊觎这方世界、却过于依赖自身血脉权柄的纯血龙类,一步步引入陷阱,推向毁灭的深渊。
世界,这颗孕育了无数生灵与混乱的美丽星球,终究将在奥丁的意志下,成为真正尊贵的纯血龙族尽情猎食的无上牧场。
他并非要与人类或混血种共享什么。
他要的是彻底清洗棋盘,以风与云的天幕,以无尽的战争之火,焚尽低等血脉。
所有旧的秩序,不过是它漫长蛰伏期里随意拨弄的尘埃。
新的时代,只有纯血的尖牙和利爪,能在这经过无数次流血“净化”的沃土上咆哮。
九千丈下的漆黑世界。
路明非的身影在冰冷汹涌的暗流中疾行,仿佛一枚撕裂幕布的银色钉子。
身后跟随的杨剑如同他的影子,包裹着自身残剑的凛冽锋芒。西周是无边无际的海水,凝固成沉重的液态岩石,挤压着感官,每一次前行都如劈山开石。
更深处传来的搏动宛如沉睡巨兽的心跳,带着硫磺恶臭和水压也封不住的原始气息,以及一种更加阴冷、黏腻、附着在意识边缘的疯狂低语。
两种恐怖力量在深海迷宫深处撕咬角力,震荡着每一滴海水。
迷宫本身则是一株活生生的血管网络。
肉质的墙壁微微搏动,分泌恶心的滑腻粘液,无数分支甬道毫无规律地滋生、纠缠、断裂,变换轨迹如同亿万条疯狂扭动的寄生蛔虫。
混乱的灵能乱流如同实质的刀锋,毫无征兆地从肉质壁内爆发,能轻易撕碎钢铁。
“左边!快!”
杨剑的嘶吼在震荡的灵魂层面炸开。
一道紫黑色的狂乱能量束正从右侧肉壁中喷涌而出。路明非手腕微转,无华的长剑以一个难以捕捉轨迹的斜撩向上挑去。
没有巨响,没有冲击波。
那道足以摧毁现代驱逐舰的混乱能量流,如同被投入了黑洞,竟沿着那道银线般的剑痕轨迹骤然向内坍缩!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剑锋所至,混乱被绝对的规则强行收束、抹平。
一剑,在混沌的能量风暴中辟出瞬间的真空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