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盛夏终焉（17）
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必中效果是是强制让对手的大脑为了"活着"而进行无数次重复的知觉和传导，产生大量无效的信息，使对手的大脑失去功能，无法思考也无法行动。
一旦踏入便坠入虚空,在无尽的虚无中被强行往大脑灌入过大信息量,在荒芜虚构的时间中连动弹都做不到,即使领域关闭后,受术式影响的人也得等信息处理完才可行动。
在领域中,只有他和与他有肢体接触的人可以有动作。当信息过载,甚至可以造成植物人与脑死亡。
这几乎是一开必杀的领域,作为现世最强,一次控制上千个人也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这领域太强了。
「无量空处」对人脑部伤害是不可逆的,在信息处理完成之前,连反转术式也无法解除效果。
在没经过大量训练来保证万无一失之前,五条悟不会轻易在实战中使用。
而现在、
无尽的虚无自脚下延展开,无数喧杂声响戛然而止,所有人在那一刻静止,海滨日光顷刻便被击碎,再吞噬入虚空。
宇宙在黑暗中滚动,无所知,无光亮,无名字。然后哗然碎开。
仅仅维持了零点几秒的领域也足够耗空一个人的咒力,但五条悟下一秒就抬手——
“ 「茈」!”
刺目白光带着可怖的力量与速度将被五条悟灌入了半年信息后僵首原地的陀艮淹没,再一眨眼深海咒灵己彻底消失不见。
夏油杰迅速抬手重新布下一个将此刻还呆愣着处理信息的人们笼入的「帐」，又扔下两只一级咒灵镇守。
五条悟的领域效果还不稳定,如果有人提前醒来想要逃走,他的咒灵会将其立即控制。
他转身去查看五条悟的情况,然后一愣。
“你没事吗”……？
他问不出口。
因为从来都散漫嚣张的、应对任何任务都如鱼得水的五条悟,似乎狼狈得有些过了头。
咒力瞬间的透支与填充,还要控制领域的术式,以及在领域溃散的那刻用出「茈」。他毕竟还是少年,无法么纯熟地面对咒力反噬，此刻呼吸急促,白发被冷汗濡湿，呛咳着偏过头，吐出的血裹杂内脏碎片。
尽管如此,他还在往舱内走。几乎是带着偏执的,手里还攥着什么。
一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五条悟会突然那么冒进地展开领域的夏油杰,在那一刻不自觉攥起手指,快要控制不住杀掉身后人的念头。
那是一条被精心保养着的手链。
而此刻莫比乌斯环中的灿金钻石,黯淡到不透一丝光亮。
——那代表另一个人的死亡。
?
惨白的灯光,畸形的尸块，西溅的乌紫血液成河,游走在地面。
从尸山血海里走出的少女,枪口虚虚指着地面,抬眸看着不远处倚坐在月台下的雪发青年。
她知道这是28岁的五条悟，她在之前的循环里见过。
听见了声响,五条悟抬头,定定地看向她。
然后忽地勾唇笑起:“好久不见。”
月城棠湫猛然一顿。
然后陡然抬起枪口,拇指按上拨锤,死死盯着雪发的青年。
他似乎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闷声笑了会儿,然后在对准他的枪口之下站起，走近了一步。
双肩被人轻柔圈住,月城棠湫手一颤,瞪大了双眼。
青年勾揽她的后腰,低头,埋首在她颈间。
一个轻飘飘的、没有实感的,在她见证他216次死亡后的,虚渺的拥抱。
然而痛楚与寒意却从心脏漫开。
身形比她高大了太多的青年,声音也比少年时更低沉迷人,微哑的，轻声说:“抱歉。”
抱歉什么?月城棠湫不明白。她突然什么都不太明白了。
这个人看她的目光,就让她不明白。
像是破碎的帕拉伊托碧玺,无数种情绪切割，理智又癫狂,珍重而滚烫。
悠远、深长,又带着浓重的愧疚与悲伤。那是少年的他不会露出的目光。
五条悟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
他的笑慢慢扩大,带着微妙的疯狂。
“都是假的哦,”青年笑着,“世界和我们。”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动荡。
大脑中遽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像某种禁制突破后警报长响。
月城棠湫听见一道声音,仿佛不可违抗。
[杀了他……]
杀......谁?
[杀了他。]
手臂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抬起,枪口瞄准了五条悟。月城棠湫大脑与心脏都在刺痛,险些呜咽出声。
头疼,好疼,像有什么在她脑海中翻找,又转而落下一道道的锁。
——但锁不如之前牢固了。
仿佛先前216次她自我裁决所受的伤再演,每一寸骨骼都碾碎了,五脏六腑生绞成泥。
那道声音逐渐急促。
[杀了他!!!!]
“杀了我,小湫。”
雪发蓝眸的青年大笑着,有着近乎不真切的疯狂。他甚至没避开枪口,而是半跪下来,额头抵上去。
一个献祭般的姿态，他笑着，仰头看向她。
“杀了我,你就可以离开了。”
这只是个梦境。
未知的力量将月城棠湫的手臂抬起又固定,枪口抵在青年额心。
这只是个梦境。
[杀了他...…你才可以出去。]
那个声音在蛊惑。
晕眩感阵阵上涌,大脑嗡鸣成片。
她又要忘记了。
不能忘、不能忘、不能忘——!!!
这只是个......梦境!
“砰”!
她扣动了扳机。
地铁站的情景迅速虚化又倒退,半跪在她身前的青年瞳孔紧缩,难以置信抬起了眼。
永远阴沉的压低的黑天,永远留在最后的寒风朔雪。击穿了自己太阳穴的少女身体后仰,像在风雪中折了翼的蝴蝶。
然后破碎成飞羽漫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