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盛夏终焉（7）
似乎许多东西只适合埋藏在昨日风雨晦暗的长夜,今日又是个难得的晴朗艳阳天。
夜幕与舞会如期降临,走廊上穿行的人们盛装出席。身形颀长的俊逸少年漫不经心倚在窗边,长腿斜支在地,雪色发丝与细细的眼镜被滑入的风撩动,大抵是嫌烦,他随手将眼镜摘下,指腹轻轻抹过去左手拇指上的黑色素戒,只一晃眼镜便消失在手中。
这是月城棠湫送他的,由祁苍烛打造的储物咒具。
祁家祖上曾是煌极一时的咒具师家族,到祁苍烛这一代基本没入普通人社会了,但祁苍烛和祁迟霁作为嫡系仍然保有能力,只是因为太久远,连咒术界也忘了他们家的历史。
所以月城棠湫有不少称手的咒具，这对素戒也是,另一枚在她手上。
五条悟忽略着路过的年轻女客们或矜持或大胆的目光,低头将手机屏避开监控给挚友发垃圾话。
【别管我刘海了行不行】:小湫还没好吗?
【生奶油奶油大福!】:对啊对啊——杰你新名字好好笑！
【别管我刘海了行不行】:跟硝子打赌输了才换的。话说舞会快开始了噢。
【生奶油毛豆大福!】:无所谓啦那种事,她们女孩子出门本来就慢一点。而且离约定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生奶油毛豆大福!】:而且杰出门比女孩子还慢。
另一头的夏油杰额角一跳。
【别管我刘海了行不行】:哈?悟才是吧,出门前要对镜理头发噢。
【生奶油毛豆大福!】:杰还要扎半天头发——
【别管我刘海了行不行】:总比你炸毛好吧?屑白毛!
【生奶油毛豆大福!】:怪刘海!
对面的门终于打开,五条悟从夏油杰的破防里满意抬头,在看清门内站着的那抹身影时身形一顿,猛地呛咳了一下。
月城棠湫扶着门框适应高跟鞋,闻声长睫抬起,灿金眼眸看过来:“等很久了吗......你怎么了?”
站在窗边的少年几乎有些慌地避开她的视线,别开头稳住呼吸,匆匆给夏油杰发了一条LINE,收了手机走过来。
他耳根似乎有点红,再次看向她时恢复了以往模样:“没什么——”
雪发少年那双如今日白昼晴空折叠的眼眸中漾开笑意,向她伸出手,手指偏瘦,骨节分明:“还不错嘛,舞伴小姐。”
后面的称呼以半开玩笑的话气说出,他挑眉笑起,唇角勾出肆意的弧度:“把今晚时间交给我怎么样?”
“我倒是觉得这身衣服不太适合战斗,”月城棠湫歪了下头,将细白指尖的前端搭上他的手,“而且今晚可不是来旅游的啊。”
五条悟笑得张扬,握住少女手时顺势更近一步,那只皎白如雪的手完全落入他掌心,连带距离也近了一些。
“有什么关系?”他说，“一起玩玩嘛。”
?
收到某白毛莫名其妙的信息时,夏油杰正微笑着回绝了一位美籍富商太太的邀请。
他坐在酒水席,低头划开手机。
【生奶油毛豆大福!】：没白等
连标点符号都没打,是遇上什么急事了?
宴厅为了今夜重新装饰了一番，西处以鲜妍繁花和青翠绿植点缀。灯火灿烂,西散如星河,照耀绮丽彩带。
加布里埃尔?福雷的弦乐西重奏在客厅里流淌,来往侍者无论男女都穿着燕尾服,手中托盘各色酒液晃荡,光斜斜打入便映得酒液宛如琥珀。
着装得体举止高雅的人们颔首从侍者手中接过高脚杯,捻着杯颈或轻托杯壁,伴着言语交谈或轻笑附和的频率在酒中荡开涟漪,女客们的首饰闪闪发光,男士们手腕间高级表带也闪着光亮,与他们高傲神情下的欲望相互映衬。权,钱甚至是他人的生命抑或身体,便在这涟漪中作为筹码,随意一抛便消弭无形。
夏油杰始终温和笑着坐在席间,在接过调酒师递来的莫古托后礼貌道了谢,抬手看了看时间。
19:24。
还有六分钟,舞会便要开始。
他再次拿出手机,正要发送消息——
入口处人群忽而掀起一场小小的喧哗。夏油杰偏头看过去.
走进来的少年有着一双收纳了整个天穹、海洋抑或是凛冬的苍蓝色眼眸，眼睫和发丝与雪同色,干净得如不存于此世间。他长了张精致造通得出挑的脸，骨相优越而薄唇含笑。
复古黑西装并不让他显得老气或严肃,修身设计反而越发显出少年人挺拔清俊的身材,肩宽腰窄,难得系扣得一丝不苟的衣领之上是一截冷白修长的颈，喉结微凸,从侧面看去自额头而下的线条流畅凌厉,后腰处略收的设计只让人觉得他腿长得没有道理,比模特还引人注目的身材,有一种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间的性感与色气。
夏油杰闲闲支着头看着和孔雀开屏般的挚友,清晰听见离他不远的几个富太太激动的讨论声,不由勾唇笑起。
狐狸眼少年同样一身黑色西装,长发半散眼眸一弯,比起白发那位又是另一种风流蛊人。但他身上又带着一种难以接近的气场,先前那几个富太太都在他这儿碰过壁。
夏油杰懒得顾及那几人在想什么,只是目光下移,顺着挽在五条悟臂间的看过去。
然后一怔。
少女一身酒红色一字肩鱼尾曳地裙,丝绒缎面布料有轻微垂感,在裙摆上点缀碎钻如星。酒红色衬得肤白胜雪,走动间隐隐可见白皙长腿,细瘦精致的脚踝上系着同色高跟鞋的红色缎带,下裙布料交叠成红玫瑰，自大腿偏下的开叉处一路盛开而下。
腰身收束显出优美纤细的腰线,身段纤秾合度,连锁骨凹陷、以及那之下起伏的旖旎弧度都恰到好处,漆黑柔软的发尽数挽起,露出光洁如玉的颈。
她化了淡妆,在硝子的电话指导下涂了一点偏深色口红,红裙白肤,五官靡丽,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弯,泪痣昳丽勾人。
秾丽又迷人,招摇却冷淡。
在场不少男性的目光汇过去,五条悟似有若无侧身为她挡去,径首带着人往夏油杰这边走。
夏油杰抿了一口莫吉托,看着他们走来。
的确没让悟白等。
他放下酒杯,眯眼笑起来。
“很漂亮。”夏油杰这样对月城棠湫说。
“今夜的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