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盛夏终焉（3）
“欢迎各位今日来到这里。”
穿厅中高雅的钢琴曲暂歇,所有来宾停了交谈，看向高台之上。
中年男人生了张稳重儒雅的脸,笑容之下又潜藏着天然的上位者气势。他调整了一下话筒，手上有一串紫檀木珠。
五条悟却依旧没个正形地倚在长桌前,长臂一伸勾过少女的肩。
“不得了,”他轻声吹了个口哨,“林泽一郎竟然亲自致辞。”
月城棠湫不怎么涉足于霓虹政治层,听他说后不动声色再次看向林泽一郎。
“情况好麻烦，”她语调平平，“要不我先跳个海。”
涉及了政界啊...若此次任务与林泽一郎有关,那这任务就不可以仅仅定性为“特级任务”了。
怪不得需要同时派出五条悟和夏油杰。
台上林泽一郎的致辞还在继续:“...明日的舞会将持续开放至午夜12点，拍卖会的开放时间是舞会次日的凌晨0点至上午7点,或许各位早己对那‘最后的展品’有所了解,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他着意咬重了“最后的展品”几个字，月城棠湫和五条悟同时抬手摁住了耳麦。
男人的声音和微笑似有一瞬诡秘:“还请各位尽情享受,预祝各位,得偿所愿。”
月城棠湫似有所感,抬头对上一双微笑着的眸。
——林泽一郎身旁的青年。
月城棠湫轻轻蹙了蹙眉。
?
“…预祝各位,得偿所愿。”
林泽一郎的声音通过耳麦传过来,混杂呲啦电流声而有几分失真。
夏油杰的笑容却温和不变,似乎耐心听着侍者的介绍。
“作为自佛罗伦萨进修归来的艺术界新星,您愿千里迢迢赶来赴宴,家主大人当然衷心欢迎。不过家主大人此刻在宴厅致开场辞,还劳您在此稍候片刻，在下去请大人前来与您一晤。”侍者恭敬沏茶,两臂抬平,躬身端来。
夏油杰接过,又自然地搁在桌面上：“劳驾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夏油杰的身份也未作假,佐藤野川确实是佛罗伦萨美院中进修的艺术新星,不过他还曾是一位二级术师。
只是撂挑子不干跑意大利去了而己。此次借用身份对方也己经知情。
侍者垂下双臂,再次鞠躬后向外退去,只在会客室门快要关上时脸色微变，目光似乎落在了某一处。
但只是极短的一瞬间，他立刻收敛好了表情。
门合上,夏油杰向沙发背上靠去,长腿交叠,若有所思看向待者最后看的位置，然后起身走近了几分。
只是几幅画。
落在监控里,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少年毕竟心浮气躁,趁没人便稍放肆了些。
而夏油杰只大致扫过便又坐了回去,手指轻轻敲着红木扶手,似是百无聊赖。
他狐狸眼微微垂着,脑海里在飞快思索。
塞尚的《圣维克多山》,伦勃朗的《基督在十字架上》,鲁本斯的巴洛克派画作《劫夺列其普的女儿》,以及康定斯基的《构成》第7号……
这些画有什么问题吗?夏油杰拧起眉。
?
“那人很眼熟。”五条悟顺着月城棠湫的目光看过去。
他似乎是回想了一下,倾身凑近她,小声:“西宫文,京都校的「窗」,这次任务情况也是他报上的。”
月城棠湫却在他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向后避了一下。
五条悟靠得...太近了。
少年所特有的清冽香气涌入鼻腔,气息也压在她的耳畔,几乎有些烫。
月城棠湫莫名有些微妙的不自然,稍偏过头,看见他一脸无辜的神色:“怎么了？”
五条悟又凑近几分,语带调笑:“你不会没记任务详情吧?嘛嘛，五条少爷可以大发慈悲帮你回忆一下啦。”
...太奇怪了。月城棠湫这样想。
之前他们...有靠那么近吗?
她有些不自在地稍向后又避了避,垂下眼睫时也错过了少年深浓了一瞬的眸色。
五条悟插着兜起身,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少女染上薄红的耳廓。
“老是不记详情的是你吧。”月城棠湫抿唇。
五条悟理首气壮:“毕竟有你和杰啊。”
“五条先生，月城棠小姐。”
青年的声音响起,他们抬头看回来人。
“初次见面,在下西宫文。”青年微微颔首,对月城棠湫伸出手,“本次任务的「窗」。”
月城棠湫还未动作,五条悟己经倾身,隔着「无下限」,随意地握了下那只手。有什么东西映着华美灯光闪烁了一下,倏而滑入西宫文的袖口。
月城棠湫不动声色看了正懒洋洋笑着与西宫文对话的少年一眼,抬手似乎是理了一下自己鬓角散落的发。
手指却悄无声息擦过耳麦,两人耳中同时响起细微的"嘀"声。
——安在西宫文身上的窃听器接通。
五条悟慵懒悠闲的笑意不变,配上他手中轻晃的香槟酒,难得显出几分脱离于平日张扬少年感之外的,纨绔子弟的气质来。
镜片之下的苍色眼眸却没什么笑意,「六眼」分析着眼前人的术式情报。
只是个普通的,咒力相对多一些的人?
“五条先生,”西宫文有些无奈,“在下理解二位对在下的身份存疑,但在下确实只是个普通人。在下严格意义上是林泽先生的秘书,因为高专的乐岩寺先生于在下有恩才会成为「窗」——这样说,二位可还有疑虑?”
青年言辞恳切,行措有礼,五条悟看了他片刻,倏尔一笑。
“别紧张嘛,”他这样说,“开个玩笑而己啦。”
?
“西宫文有问题。”
房门“咔嗒”上了锁,五条悟抬手松开领带,开了咒力屏障。
月城棠湫正调试着耳麦,手机屏上隐约可见几个红点,正向船舱中心移动的那个上标了一个小三角:“单从身份和动机而言还不足以推出他的目的,目前暂时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啧，窃听器联系被切断了。”
五条悟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麻烦死了啊,牵涉到那么多普通人——”
“常规的搜查确实不行了,”月城棠湫说，“这次限制实在太多了。”
她垂下眼,拿出另一部手机:“杰发了东西过来。”
五条悟靠过来——她这才反应过来他与她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下意识动了动,却碰到了他的肩。
少女的动作带起黑发勾蹭过他的手臂,五条悟喉结轻滚,毫无所觉般从她手中抽出手机,指腹无意般擦过那人白皙的手背。
月城棠湫蜷起指尖。
“发什么呆呢?”少年语气无辜又自然,点开了信息。
是几张图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