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又一次被砸入废墟里,浑身骨头都像碎掉了,月城棠湫眨一下眼,眼前便血色模糊。
伏黑甚尔也狼狈了不少,有一道贯穿伤差点穿过他心脏。
这小鬼出乎意料的难缠,比起完全的咒术天才五条悟,少女的攻击更为灵活,常常是风刃甩出子弹便接踵而至,下一瞬便近身甩出蝴蝶刀,虽然不及五条悟一击毙命,但让人根本来不及防备。
但是没问题。
伏黑甚尔了于掂手上的刀,舌尖抵了一下腮帮。
他己经,摸清她的路数了。
少女跪坐在废墟里,微垂着头。她的发绳不知落到哪儿去了,黑发散下落在肩头。额上的血自鼻梁蜿蜒而下,在苍血面上划过一抹秾丽色彩,对比鲜明得晃人的眼,一种暴戾的、奇异的张力。
他似乎看见她无声地动了动唇。
下一刻,少女的金瞳翻涌血红,万事万物在两人眼中顷刻静止。不应存于人间的、被神恶毒诅咒的恶意倾泻而出,如附骨之疽,无端让人脊骨生寒。
伏黑甚尔强撑着没有跪下,眼见着黑影在少女身后成形,心中掀起压不住的兴奋战意。
他听不见咫尺远近的少女话音,深绿眼瞳微亮。
那就是,必胜的隐藏杀招吗?
“明明自诩正义的术师,术式却那么邪啊?”
?
手腕上的手链闪着细微的光,月城棠湫哑声:“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她缓缓抬眼,看向黑影手中倾斜的天平,漫不经意地,将交易补充完整:“我能给的代价是...”
“我的性命。”
黑影似乎停滞了一下,开口,是与少女一模一样的声音:“汝确定?”
月城棠湫勾唇,疯狂而冷静:“确定。”
天平"咔嗒"一声,归于平衡。
?
可怖的威压撤去,伏黑甚尔起身,看见月城棠湫又一次站起。
她翻转手腕,长剑如雪出鞘,少女压低身,蓦地攻过来。
伏黑甚尔避开,敏锐发现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剑,顶多只是覆上了一层她的咒力而己。
少女一击未中当即回挽,剑花一挑一刺诡谲莫测,倒是让他反应了片刻。
是……华国的剑法?
月城棠湫平静地注视着他,左手甩出风刃,逼他避无可避,硬用左肩承了她一剑。
“你真的很强,”月城棠湫语气平淡,“我赢不了你。”
“如果我能活过来,与我合作吧。”
伏黑甚尔笑了:“行啊。”
“如果大小姐能活的话。”
无人注意的长剑上,有灿金光华一闪而过。
月城棠湫突然抽剑后跃,站上废墟。
少女一手松松拎着剑,另一手抬起,抹碎脸上血痕。
“你刚刚,说错了一句话。”
血迹抹开为苍白的颊染上病态红晕,少女倏尔勾唇破开笑弧,金眸带着明亮的笑意垂下,长睫轻颤。
“我啊,才不是什么正义的术师噢。”
“我只是个利益至上,比老橘子更纯粹的人渣而己。”
废墟之上,阳光之下,少女的笑意灿烂耀眼。她满身血污地站在荒芜背景里,就像一枝从阿鼻无间中探出来的,血腥又靡丽的花。
蛊人坠落,沉沦。
风掠过万顷山林,奏起盛大挽歌。月城棠湫高举手中刚刚沾染伏黑甚尔血液的剑,
——反手捅入了自己的胸膛。
血液飞溅,少女坠到地面。
再没了生息。
?
“什么啊...…”
脚步声回响在幽邃参道里,伏黑甚尔仍这样想着。
竟然就那样毫不犹豫地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以那样的方式。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感受,伏黑甚尔烦躁地按一个路线行去。
左侧肩膀微微发烫,他随意活动了一下肩颈,路过了那个黑发女仆的尸体。
竟然是被一枪毙命。
真傲慢啊,这些术师。明明前天才被自己用普通人的麻醉过,到头来还是不懂得防范普通人的攻击。
那么,自己的任务目标......
“竟然被人抢先了啊。”
忽然出现的杀手拖着刀,抱怨似的说着。他看上去受了不少伤,但似乎影响不大。
地面上少女的尸体己然凉透,夏油杰浑浑噩噩抬起眼。
“好,你辛苦啦!”伏黑甚尔手上换成了一把枪,“回家解散吧。”
那把枪,是月城棠湫的。
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发冷,夏油杰艰涩开口:“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哦哦,那个啊?”伏甚尔恶意地笑了,压下他心底挥之不去的烦躁,“因为……”
“五条悟和月城棠湫,都己经被我杀了啊。”
“是吗?”夏油杰身后骤然出现数只特级灵,“去死吧。”
?
大小姐的枪还真是好用,无需咒力构筑填充子弹,凡是装入的都会自动拥有咒力。
不过,伏黑甚尔收起枪。
果然还是自己的刀更顺手。
迎面斩断了夏油杰最坚硬的咒灵「虹龙」,下一刻被拉入一个漆黑阴潮的空间。
这小鬼竟然是罕见的咒灵操使,不过遇上他反而会变得不利。
【我、我、我、我……】
咒灵的声音晦涩卡顿。
【我美吗--!?!】
特级假想灵裂口女,整个“人”缠着腥臭绷带,面部只有一张裂开的嘴。除非回答“她”的问题,否则会一首被困在互不侵犯状态的简易领域里。
伏黑甚尔叹了口气:“没办法,硬要我说的话……”
男人的拇指摁在笑弧,轻佻地说:“不是我的菜。”
将昏迷重伤的夏油杰随意丢到地上,心中烦躁总算少了些,伏黑甚尔踢了毫无动静的少年一脚:“如果你只是个式神使的话,我己经杀了你了。没想到居然是个咒灵操术。”
“你可真是得了父母的恩惠咧。”
“啊——惠。对了,这名字...”
“还是我给取的呀。”
收起天内理子的尸体,男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