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夏日到来之前（9）
暖色灯光柔和地将玻璃浸染,一点一点蔓延到阳台，外面是无尽夜色下寂寥的海。
五条悟懒散地支着下巴,眸光微垂,雪色的发在暗色中是明晃晃的张扬。有风悄无声息溜入阳台,撩动藤栏绿植，拨起细碎声响。
他就那么安静偏头看了半晌枝丫间盛满的冷浸月光,语气悠闲地开口:“虽然老子是很帅啦,但小湫这样大半夜不睡觉来偷窥帅哥我的话,压力也很大噢。”
藤叶间筛下的月光摇晃，少女单手撑着栏杆翻了进来,发梢衣摆划出利落优美的弧。
她站定，抬眸望过来:“你不打算睡了吗。”
疑问的内容,肯定的语气。
五条悟一副苦恼的样子:“青春少年也会有自己的烦恼啦，深夜忧郁一下而己。”
“五条悟。”月城棠湫唤了他的全名,“你的「六眼」快要超负荷了吧。”
“你应该也知道现在休息是最优选择。”她首视着他，“为什么不休息?”
五条悟歪着头和她对视须臾,然后一勾唇角:“当然是因为要确保任务成功嘛。”
“只是这个原因吗?”
“当然咯。”懒洋洋的语气。
月城棠湫看了他一会儿。
“那行，”她轻轻往后一靠,抱着手臂,后腰倚在栏杆上,“你休息,我轮班。”
五条悟嗤一声:“你那么菜就算了吧,快回去睡觉啦。”
月城棠湫没说话,只是又看了他一会儿。
月光落在少女素白的颊,她芳毫微垂,敛去眸中神色。
那是一种她从来不会出现的,连她自己也未意识到的,下意识的不安。
五条悟绝不止是为了保护星浆体的安全。
月城棠湫翻身跃上栏杆,晚风猎猎扬起她乌黑的发,少女居高临下站在月色不言里,抬手冲依旧漫不经心的五条悟轻点手腕.。
“有事手链联系。”
她这样说,然后干脆地背身抽离。
?
海天拼接出深邃浓郁的蓝,各呈着一盏莹莹的月。
临近月圆之夜,潮汐涨落更为明显,海岸上黑发的少女轻拢衣领,咒力在海岸线延展开。
她在傍晚烧烤中毫不费力地在天内理子嘴里套出了下午发生的事,但显然小姑娘也由五条悟提醒过,只含糊说起她是倒霉落了水。
不会那么简单的。但明显五条悟和夏油杰都不会告诉她。
这片海域有“东西”?
不对。刚来时五条悟便用「六眼」察探过周围,并没有不对的咒力痕迹。
那只能是“后来“的了。
那两个DK大概想由他们查明,率先铲除掉威胁,不过...
他们不会查到的。
月城棠湫打了个响指,下一刻身形出现在百米开外的海岩后。
那儿有一抹才落下没多久的、有几分熟悉的咒力残秽。这是她第三次遇到。
在筱原麻理濒死一瞬,在灯火辉煌的游乐场,都曾出现过的咒力残秽。
月城棠湫眸光平静,轻动指尖,将残秽抹除。
他们不会查到的。
因为这是一场,只针对于她的挑衅。
很快了,抓出幕后的操盘手。
月城棠湫回了房间,将她刻意取下的手链重新戴好。
苍蓝光芒在少女腕间,一现而隐。
手链另一头的少年感知到那人的回归,极轻地阖了一下双眼。
?
次日,冲绳?海洋馆。
“好耶——！”天内理子欢呼,“是海洋馆!”
“人好多噢。”她站住步子,忽地耷拉下眉眼,“要不算了吧。这种环境坏人很容易混进去吧?”
月城棠湫偏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来：“没关系。”
“满足理子小姐的愿望也是我们的任务,在任务结束前请务必放心玩吧。”
“诶?”天内理子抬头。
为了不太引人注目,高专三人组都换了常服。月城棠湫难得在几人软磨硬泡下扎了慵懒的单侧麻花,白衬衫搭着紫格百褶裙,站在灿灿的海滨日光下就像个普通的、过分美貌的JK少女,只是侧过脸时秾丽而冷淡,但无端让天内理子感到安心。
“无论如何,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好您的。”
“况且啊,”夏油杰晃了晃手上的门票,“春日这里本就爆满啦,我们可是因为有悟才能那么快拿到票噢。”
天内理子：“诶?人渣那么管用啊?”
看着重新恢复活力的天内理子,五条悟走在月城棠湫旁边恶劣地恐吓:“不会说话待会儿把你丢虎鲨馆里喂了噢。”
他们正绕开人潮往VIP通道走,天内理子扑过来抱住月城棠湫的手:“呜哇!小湫姐姐救我!”
“有本事别告状啊你!”
“妾身就不听你的!”
“你们不要再吵了啦。”夏油杰弯着眼睛劝。
“哇杰你的语气好恶心!”
“从华国连续剧里学的。
华国人月城棠湫冷静地戴上了耳机。
?
“在看什么？”
漫长而蔚蓝的海底隧道,因为此时大部分人去看美人鱼和海豚表演而游客稀少。
月城棠湫对天内理子想看的表演没有兴趣,在她身上留了咒力残秽后出来透气。
因此听到突兀响起的少年声音,月城棠湫怔了怔。
“白鲸。”她指了指单独在一个柱状玻璃池中的鲸鱼。
白鲸长吟一声,在池中游动。斑斓鱼群经过他们面前,蝠鲼正好停在头顶。
五条悟双手揣兜站在她身边,看向白鲸。
“你听说过鲸落吗?”她忽然这样问。
隧道深处隐隐传来美人鱼剧场里的欢笑,水波摇晃,影子像一场静默的荒诞电影。
“鲸鱼死后的尸体落入海底,可供海洋生态系统再运行许多年,”少女眉眼和声音都是淡漠的,“有人将这称之为「鲸落」。”
“不觉得天内就是这样的情况吗?”
五条悟偏过头,垂眸看着她。
又是这样。
奇怪的、挥之不去的、与人间的割裂感。
其实现在更危险的是面对未知敌人的她,她却只是站在那儿,说着关于别人的话。
理智的疯子 。
“月城棠湫，”他避而不答,“去玩的话,要记得带上我噢。”
“不管去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