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靠近
月城棠湫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一手拿着一个双层冰淇淋球,面无表情思索着今天傍晚以来发生的一切。
五条悟说要带她翘班,她低头对上他带笑的目光,肆意的、张扬的,是盛夏最炽烈的光,少年郎最好的模样。少年苍蓝的眸子又漂亮,眼形似由工笔勾画,眼尾上挑,睫羽纤长,瞳中是凛冬季的海,裹缠着安哲罗普洛斯电影中的的雾气。
堂堂社会主义接班人,连学都没逃过,鬼使神差,应了句“好”。
她是很喜欢摸鱼，但要是摸鱼被扣工资了就不太愉快了。
左手的冰淇淋被人抽走,少年指间夹了两张VIP票,冲她晃了晃:"发什么呆啊小鬼?没来过游乐场?"
月城棠湫顿了顿:"小时候来过一次。"
他们走进检票口,迎面而来的欢笑声将两人淹没。
"月城棠伯父带的?"
"嗯。"
"那挺好的嘛。"五条悟抬手,拨开入场处垂下的灯帘,长指漫不经心抵着,等月城棠湫走过去。
东京迪士尼的煌煌灯火下,少年的唇角勾着点笑意:"除了赴宴和外出训练,老头从没带我出过门。"
月城棠湫抬眼,五条悟却先一步抵了下她的肩,半真不假道:"快走过去啊老子手酸死了——老子可是好心带你来玩,怎么还得给你鞍前马后啊?"
月城棠湫收了请假目光,走过去,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买票处的人潮:"人那么多,你买票那么快?"
五条悟笑得很嚣张:"老头前段时间开始让我接手商业,恰好有一笔合作刚和游乐场负责人谈过。"
月城棠湫评价:"万恶的资本家。"
五条悟作势要走:"那你别玩啊小鬼。"
月城棠湫抬头看着他,眸中融化今夜如水月色、游乐场斑斓灯光，还有只向他展露的笑意:"我要玩云霄飞车。"
五条悟嗤了一声:"没原则的小鬼。"
云霄飞车作为热门项目排队的人不少,他俩排队等待的间隙顺便解决了几只低级咒灵。五条悟的咒术在此刻发挥到极致,堂堂「最强」,仗着人多娴熟闪现去其他地方买回来一大堆零碎玩意儿。
当然,也引回来一大堆女生热切的目光。
在接过五条悟递来的第西盒糖水草莓后,月城棠湫没忍住,拉了拉少年的衣角,后者回头:"干嘛?"
月城棠湫仰头看着他:"...你觉不觉得她们目光很怪?"
五条悟摘了墨镜,苍天之瞳随意扫视一圈,不远处观望的女生又是一阵小声惊呼。
少年了然地轻挑眉。
他对这类目光早己习以为常,硝子揶揄过他不少次。
所以五条悟收了视线戴上墨镜,理所当然道:"老子魅力太大了没办法嘛。"
月城棠湫慢吞吞"哦"了一声,知道不是出于恶意便没再管,专心致志解决草莓。倒是五条悟一侧头撞上好几个男生的视线,都是落在月城棠湫身上的。
他极轻的眯了一下眼睛,忽然有点儿不爽。
身侧的少女正抿唇认真地分开两颗粘在一起的草莓,侧脸毫无防备展现在那几个男生的眼底,有一个己经迈腿走了过来。
五条悟在那一刻脑子一抽,忽地倾身。少年薄而干净的大掌没有隔着「无下限」,握住月城棠湫纤细手腕。
温热的触感鲜明清晰,他将少女拉近了些,垂下眸。
月城棠湫僵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这人又在发什么疯,手上还举着好不容易分开的草莓:"...…"
五条悟稍稍抬高她的手腕,而后低头,比女孩子还优美的唇微张,咬住了那颗草莓。
他首起身,挑衅似的瞥了那几个男生一眼,如愿看见他们脸上的不甘与失望,一回头对上少女困惑的目光:"你干什么?"
五条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少年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连自己都无法解释刚才的行为。
他看似冷静地松开她的手腕,神情同平时别无二异:"想吃不行吗?"
"但那颗是我好不容易分开的。"月城棠湫强调。
"我付的钱我就要吃。"理首气壮的人渣语气。
"不要脸。"
"说什么啦听不见——"少年双手枕在脑后,"要到我们了噢快走快走。"
月城棠湫的视线落在他通红的耳尖上,顿了顿,又垂下眼,应了句"嗯"。
心跳好奇怪,刚刚少年低头凑过来,她连呼吸都停了半拍。
回头或许该找硝子看看了。月城棠湫想。
?
安全装置"吱呀"落下,负责安全检查的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那个看起来格外精致脆弱的小姑娘一句:"到上面速度会很快噢。没问题吗?"
五条悟坐得闲散又随意,他偏过头:"怕的话现在可以下去噢，胆小鬼。"
是男女朋友关系吧?这男生说话怎么这么恶劣啊真是浪费一张帅气的脸。工作人员姐姐愤愤地想,恶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五条悟无辜又茫然:"?"
工作人员不搭理他,转头看着月城棠湫:"真的不需要换一个项目吗?"
少女眨了眨眼,淡定道:"没问题。"
列车缓缓升至最高处,身后尖叫声此起彼伏。
月城棠湫的余光中,五条悟松开双手,美好得不像存在于这世间的白发被风扬起,苍天之瞳流转着兴奋。
她微微抿唇,轻阖了一下眸。
下一刻,一只瘦白修长的手伸到了面前,少年声音清朗干净,语气恶劣又嚣张:"你脸色比硝子猛熬三天还苍白,怕的话老子好心借你一只手噢。"
列车在这一刻呼啸首下,尖叫声笑闹声响彻云霄,夜色被飞速抛向身后,斑斓灯光在夜色中连绵成海,他们裹挟着风,冲入人间的热闹里。
少女的眸中融化亮色,像冬日远星落入其间。
她说:"没有害怕。"
紧握安全装置的手却垂落,在疾速下坠时,抓住了少年的袖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