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栀子与蝉（9）

没人比夏油杰更了解咒灵。

月城棠湫淡声："是啊。"

夏油杰怔了一下,没想到她的反应是这样。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夏油。"少女的眸光很平静,"这世上的人不是像你所想的那样有绝对的强弱之分,更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的的事或者人。"

她笑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很浅,牵起两枚若隐若现的梨窝:"我也不是。"

"我收了委托金,救她一条命,以利换利的事,没什么值不值的。至于普通人与术师.."月城棠湫抬了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眸,双眼皮深而窄,是一种冷淡而靡丽的美感，"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想和普通人玩就和普通人玩,明天乐意和术师待在一起就待在一起,不高兴的话全都杀掉也无所谓。"

"是这样吗..."夏油杰低眸,片刻后轻呼出一口气,"我明白了。小湫的想法很有意思噢。"

他站起身,抬眼时唇角又盛了三分笑:"那么,我先告辞了。"

"夏油,"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很认真,"普通人也有很多烂人,你别总为术式赋上所谓正义了。"

"术师,从来不是为了非术师而生的。"

?

病房的门轻轻阖上,月城棠湫一转头对上一双苍蓝璀璨的眸,顿了顿:"....你远程传送现在连预兆都用不上了?

少年将后腰放松地倚在窗台上,逆光勾勒出他纤长的睫羽,似白色的蝶轻振双翅,在他下睑投落细碎光影:"毕竟老子超——强啊。"

"杰来过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伤上,又随意掠过床边的椅子。

月城棠湫叉起一块苹果:"嗯。"

"硝子给你切了苹果啊?不公平——我怎么没有?"五条悟不满地拖长声调。

"是夏油削的。"月城棠湫道。

五条悟吊儿郎当的笑意一僵。

单独探望,还削苹果....

那个怪刘海怎么不把自己削了啊?!

手上一空,苹果被连叉带盒端走,月城棠秋张嘴刚要问这人又发什么疯,怀里又让他塞了精美的包装纸袋,甜香溢散。月城棠湫垂指拆开,是一盒奶油草莓。

"去仙台出差看到顺带买的,别吃苹果了吃这个。"五条悟一手搭上后颈,另一手将拎着的其他东西一放, 捏着苹果叉转了两下。

月城棠湫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轻轻"啊"了一下:"你想吃苹果?"

少年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瘦白长指连松松垮垮转着细长水果叉的动作也做得赏心悦目。

他其实正在犹豫到底是吃一块掩饰一下还是首接扔了,闻言立刻道:“谁要吃了?!"

月城棠湫却难得耐心品析了一下少年的话气,咂摸出了一点虚张声势的意味,自觉善解人意地道:"我明白了。你吃吧。"

这人连夏油杰给她切个苹果都要不高兴...感情真好啊。

她垂着眉眼,拈了枚草莓。冰凉的奶油草莓抵在唇间,她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草莓香漫开。

饱和度极高的草莓红与初秋午后的光一同衬在她指尖，苍白的唇因沾染了汁水而显出色彩,秾丽而莹润。少女垂眸的模样安静乖巧,侧脸线条似名家最纵情又最细腻的一笔,桃花眼眼尾上扬,泪痣盈盈欲坠。她察觉到少年的目光,转过了眸。

五条悟像是被烫了一样,下意识将果叉一扔,指了指手边另一堆礼盒:"忘说了,我还顺路带了伴手礼——仙台特产哦。"

月城棠湫:"生奶油毛豆大福?"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对噢。"

月城棠湫:"…下次可以换个口味吗?"

五条悟反坐在椅子上，长腿显得有些无处安放,随意一指其中一袋:"那袋装了草莓大福和可可熔岩，亲自给你挑的噢还不快謝谢我——"

月城棠湫咬着草莓，声音都染着点甜:"谢谢。"

"要有个称呼吧?大声一点听不到。"

"谢谢五条哥哥。"

平淡的语气,平淡的目光。

五条悟捂住自己通红的耳根："靠你故意的吧!"

月城棠湫弯了弯唇,目光落回电视上,忽然道:"五条,任务交了吗?"

五条悟将椅子转回来,长腿交叠:"交了啊。不过其实还没结束吧？"

少年定定看着她,漫不经心道:"毕竟你隔壁的筱原小姐,是诅咒师嘛。"

"己经过了十三天,你与冥小姐达成的交易,我没猜错的话上野集团的情报交易吧。那你的目的己经达到了才对,受了伤也不会再被高层怀疑，一切都表现得完美无缺,你偏偏又留下了一个诅咒师,虽然气息己经很淡了,但你不可能以为「六眼」看不出来吧。"

"月城棠湫,"少年的语气很淡,收起平日所有不正经的笑意,眸光顺着笔挺鼻梁投落,注视着她灿金的眸,"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女沉默片刻，倏然弯起眉眼,笑意温浅,又让人莫名心惊。

就像冷静淡漠的表层画皮揭开一角,让人短暂瞧清地内里疯狂而残忍的端倪。

"想知道吗?"她伸手,慢条斯理扯下手上的针头,血色自她手背蜿蜒而下,少女恍若未觉,向五条悟伸出手:"那带我逃走吧。"

五条悟倾身,苍蓝的眸晦暗不明,取了消毒棉擦拭她的血迹。

他握住了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