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棠湫瘫了脸,实在是不知道大少爷哪来的这种神之错觉,斟酌了一下,回想起两个DK平日里的相处,恍然大悟:"你吃醋了?"
五条悟懵了一下。
大少爷的词典里还从来没听过"吃醋"一说,对青春期情感的了解只停留于和狐朋狐友(夏油x)一起打的galgame,但望文生义大概是"不满"的意思,于是虚张声势大声道:"对啊对啊,不可以吗?"
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人就那么奇妙地对上了信号。
原来这两个人渣还真是这种惊为天人的关系……怪不得整天顶着招摇的脸却女朋友也没一个。
月城棠湫慎重地点点头:"硝子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夏油杰是人渣这件事。
"我明白了,"月城棠湫尊重地说,"我不会喜欢夏油的。"她没兴趣拆散这两人,也没心思早恋。
"你发誓噢,"五条悟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在意个什么劲,估计是不满自己的人渣挚友比自己先恋爱吧,"不然告诉夜蛾你早恋。"
月城棠湫郑重承诺:"我不会早恋的,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啊。"
少女目光坚定,语气铿锵,五条悟也回想起五条家私人教师给他上历史课时有说过华国人最坚定的时候会说起那个特色社会主义。
于是奇妙的共识又达成了,五条大少兴高采烈:"很有觉悟嘛!"
天晓得这"觉悟"以后会带来多大的麻烦。
"所以「六眼」能分析出咒灵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在哪儿吗?"月城棠湫言归正传。
还没意识到哪儿不对劲的五条悟墨镜都用不着摘,扫了一眼西周,抬腿往二楼走:"都说了你弱死了啊——跟着。"
月城棠湫懒得跟他争,默默享受着不用自己动手的,跟了上去。二楼的装修同一楼差不多,处处彰显着贵气,极尽奢华。走廊上铺着厚重的羊绒地毯,墙纸装裱精致,挂了无数西方古典油画,《蒙娜丽莎》仿品在走廊尽头,笑容优雅端庄。
然而几乎是一上二楼,月城棠湫就明显感觉气息淡了许多,就像是.....
"哎呀,好像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呢。"五条悟忽地笑了,"展现一下实力吧,月城棠?"
月城棠湫微笑道:"幼稚死了啊人渣。"
气息是淡了没错,但「六眼」又怎么可能捕捉不到。
故意给她找事儿干吧?
风凭空生起,走廊两侧酒红色窗帘唰然拉开,窗户自内被吹得大开,五条悟悠闲地站在疾风之中,感受着那人因他生起的微恼情绪,眯起眼欣赏风暴中心少女看向他时挑衅的、要笑不笑的神情。
"还不错。"他又吹了声口哨,笑得恶劣又张扬,"面瘫治好了?"
而后几乎是同时,两个人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五条悟出现在二楼一间房间里。
空无一人。
那小鬼走错了?他蹙眉,勾下墨镜。
一只微凉的、柔软的手,抓握住了他的手腕。
五条悟心跳漏了一拍,竟鬼使神差没反抗,任由那只手稍一用力,将他拉进伸出手的那面镜子。
"你进房间比我晚了0.84秒。"刚一站定,少女平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宣告似的,"而我先发现了镜子。"
他听到她摁下秒表计时暂停键的声音:"你是什么秒表咒灵吗?"
五条悟感受着少女的手指自自己腕间抽离,收了笑,话音却又含着浅淡笑意。
月城棠湫愉悦道:"随你说,我赢了。"
"只是一次而己啊,"五条悟隔了镜面打量着方才他们站的空间,"不过比其他弱的,你还OK啦。"
月城棠湫嗤了一声。
方才他们所在的房间与镜内空间是完全一致的,羊毛地毯,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正对镜面,复古的红木衣柜与雕花木床,从镜子最边上可以看见独立的卫浴隔间。
"月城棠,"五条悟忽然问,"你知道这个房间是谁住吗?"
"筱原麻理。"月城棠湫答得很快,瞥见五条悟一脸"谁啊不认识"的神情,补充道,"上野家失踪的女仆。"
五条悟"咦"了一声:"其他我都理解啦,但一个女仆的房间里有一架造价3亿的三角钢琴?那是国际大牌噢,没人弹不落灰吗?"
月城棠湫顿了顿,转头看向镜中世界的那一架。
里外世界的陈设完全一致,唯一不同的是镜中世界的色调暗沉许多,处处落了厚重的灰,泛着死气沉沉气息。钢琴盖静静翻开,黑白琴键皆布了灰。
她眸光微垂:"这才是咒灵所见的,真实的世界。"
空灵的琴声伴着这句话的尾音响起,钢琴黑白键与踏板自动起伏,显现清晰的指印。窗帘无风自动,琴音汩汩流淌在房间里,地面投落温煦日光,窗外正是明亮的夏日白昼,有一树繁盛的栀子,开得烂漫又热烈。有一只蝉,鸣声响彻长夏。
弹的是《菊次郎的夏天》。
琴音轻快,在灿灿阳光中跳跃,转而音调渐趋高昂,琴键上的指纹缓缓洇成红色,窗外白昼飞快滑向长夜,白色的地毯上洇出几块斑驳血红,像有人磕碰出的血痕。
五条悟则过头,看见少女轻蹙的眉,只是一瞬又松开,眸光落在血迹斑驳上,辨不清她的神色。
她的眼尾即使不笑也是轻勾着的,与卧蚕弯出一道极漂亮的弧,灿金的瞳色像冬日里的苍阳初升,垂下时含着清浅的光,像扣了片玻璃,安静地看着谁时,总让人有种深情的错觉。
可他知道她纤长的睫羽下掩着什么。
那是缺乏人性共情的,让人心惊的漠然。
五条悟别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