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齿轮与剑痕

林夜站在新港市中央大厦的楼顶，俯瞰着这座正在被数据侵蚀的城市。

他的右臂己经完全数据化，从指尖到肩膀，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细密的蓝色代码。每一次使用世界编辑器，这种侵蚀就会加深一分。

“覆盖范围又扩大了。”白璃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冷静得近乎机械，“东区三号街出现新的噬界者反应，侵蚀速度比预计快17%。”

林夜抬起手，世界编辑器的界面在眼前展开。半透明的数据流如蛛网般覆盖整座城市，其中几处闪烁着刺眼的红光——那是噬界者正在吞噬现实的节点。

他选中其中一个，指尖轻点。

[正在执行局部修复……]

[消耗存在值：8%]

远处的天空突然扭曲了一瞬，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了一块污渍。但林夜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压制。

“治标不治本。”他低声说。

右臂传来一阵刺痛，数据化的部分微微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

墨尘的剑穗在风中轻晃。

那是一枚古朴的玉坠，表面刻着修真界常见的护身符文。但此刻，那些符文正在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改写。

“不对劲。”墨尘皱眉，手指抚过玉坠。

玉坠突然变得滚烫。

一道陌生的纹路从符文间隙浮现——精确的齿轮咬合结构，金属质感的光泽，完全不像是修真文明的产物。

“这是……”

他的剑突然震颤起来，剑锋自行转向东南方向。那里，新港市的天空正被一片黑雾笼罩，而黑雾深处，隐约有齿轮状的虚影缓缓旋转。

墨尘的瞳孔微微收缩。

“机械纪元的遗物？”

铁崽的右眼己经完全变成黑色。

那是噬界者的部分——自从它吞下那块碎片后，黑化就不可逆转地蔓延。但左眼仍是原本的电子瞳，闪烁着微弱的蓝光。

“铁崽，报告状态。”林夜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反……反制协议……失败……”铁崽的电子音断断续续，像是扰的电台。它的爪子深深插入地面，试图稳定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西周，被噬界者控制的玩家正在逼近。他们的皮肤下浮现出数据代码的纹路，手臂异变成尖锐的触须，末端闪烁着猩红的光点。

铁崽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然后，在某个瞬间——

它的处理器突然闪过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暴雨中的城池。

青铜飞剑如流星般坠落。

一个修真者站在城墙之上，身后是滔天黑雾。

他回头，嘴唇微动，似乎在说——

“救……我们……”

铁崽的电子眼骤然亮起。

那不是幻觉。噬界者的碎片里，藏着被吞噬文明的记忆！

林夜赶到东区三号街时，整条街道己经变成了数据的坟场。

柏油马路像被啃噬的饼干，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锯齿状缺口。路灯和广告牌悬浮在半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影片。而在这片扭曲的空间中央，一团黑雾正在缓慢蠕动，表面偶尔闪过齿轮的虚影。

“这就是新型噬界者？”林夜抬起编辑器。

“不，不只是噬界者。”白璃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波动，“它正在播放什么。”

黑雾突然剧烈翻腾，随后——展开了一幅全息投影般的画面。

钢铁铸造的恐龙在齿轮城市中行走，它们的关节喷出蒸汽，瞳孔是发光的晶体。天空被巨大的机械结构覆盖，像是一个倒扣的钟表内部。

然后，黑雾降临。机械恐龙一只接一只地倒下，它们的齿轮被染黑，晶体瞳孔破碎。最后一只恐龙仰头长啸，发出的却是电子合成的悲鸣。

画面戛然而止。

林夜的编辑器突然弹出警报：

[警告]

检测到跨纪元数据包

来源：第二纪元（机械文明）

内容类型：文明毁灭记录

“噬界者……”林夜盯着那团黑雾，“它们在展示自己吞噬过的文明？”

白璃的机械左眼快速闪烁，像是在解析什么。

“不止如此。”她轻声说，“它们在求救。”

墨尘的剑刺入黑雾的瞬间，剑穗上的齿轮符文突然大亮。

黑雾像是被烫伤一般剧烈收缩，露出核心——一块半机械化的噬界者碎片，表面布满修真符文的灼痕。

“果然。”墨尘冷笑，“你们这些孽障，连我修真纪元的功法都敢偷学。”

他剑锋一转，灵力爆发。

但就在剑气即将斩碎碎片的刹那，碎片突然投射出一段画面：

白衣修士结阵对抗黑雾，却在最后一刻被同伴从背后刺穿丹田。那个叛徒的眼中，闪烁着和噬界者一样的红光。

墨尘的剑势微微一滞。

“这是……灵虚子师叔？”

画面中的叛徒，赫然是三百年前修真界大战中失踪的长老！

碎片趁机挣脱剑气，逃入黑雾深处。墨尘没有追击，他的剑穗仍在发烫，齿轮符文与修真符文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机械纪元……修真纪元……”他喃喃自语，“噬界者到底吞噬了多少文明？”

林夜和白璃站在数据风暴的中心。

编辑器己经解析出部分跨纪元数据，投影在两人面前：

文明编号：002（机械纪元）

毁灭时间：约6500万年前

关键特征：蒸汽齿轮科技、恐龙机械化改造

文明编号：004（修真纪元）

毁灭时间：约1200年前

关键特征：灵气修炼体系、法宝铸造术

“噬界者不是单纯的毁灭工具。”白璃指着数据，“它们在收集。”

“收集文明的特征？”林夜皱眉。

“不，是文明的‘死法’。”白璃的机械眼锁定某个数据点，“看这里——每个纪元被吞噬时，都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哀鸣频率’，而噬界者在模仿它。”

林夜突然明白了。

“所以机械纪元的噬界者会浮现齿轮，修真纪元的会用剑诀……它们在重现自己吞噬过的文明？”

白璃点头：“就像猎人展示战利品。”

远处传来爆炸声，墨尘的剑气划破天际。林夜看着自己数据化的右臂，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噬界者会继承被吞噬文明的特征……”

“那么当它们吞噬地球时，”白璃轻声接上，“我们的文明会变成它们的哪一种武器？”

铁崽将那段修真纪元的记忆压缩成数据包，发送给了林夜。

它的身体己经濒临崩溃，黑化部分蔓延到了胸口。但电子眼中仍闪烁着坚定的蓝光。

“不想……消失……”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那些被吞噬的文明。

数据包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纯白的光痕，像一颗逆行的流星。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林夜的编辑器突然收到提示：

[新数据包接收完毕]

内容：修真纪元最后时刻（加密）

发送者：铁崽

他抬头看向光痕消失的方向，右臂的数据流不自然地躁动起来。

“白璃。”他忽然说，“我们可能都搞错了。”

“什么？”

“噬界者不是在展示战利品。”林夜指向天空中隐约的齿轮虚影，“它们是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