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星火永存
南极的黎明来得格外缓慢，仿佛时间本身也在极地的严寒中变得粘稠。林夜站在观测站的落地窗前，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凝结又消散。他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键盘上那道崭新的凹痕，金属獠牙刻下的字迹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下次更新见。"字迹边缘还残留着细小的刮痕，像是某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故意留下的签名。
窗外，最后一缕蓝色数据流正在云层间游弋，像一条慵懒的河流，缓缓流向天际线。那些光点时而聚集成星云的形状，时而散开成细碎的光雨，最后彻底融入了晨光之中。林夜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左眼的数据流不知何时己经消失，只剩下普通人类瞳孔的棕色虹膜，倒映着雪原上初升的太阳。
世界编辑器安静地运行着，屏幕上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命令行提示符在闪烁，像在等待什么。过去七十二小时里发生的一切——崩塌的光柱、撕裂的维度、消失的铁崽——都变成了系统日志里几行冰冷的记录。林夜滚动鼠标，那些文字在他眼前流过：
[04:17:33] 高维通道关闭
[04:17:34] 管理员协议终止
[04:17:35] 情感防火墙启动
[04:17:36] 记忆备份完成
[04:17:37] 系统进入待机状态
每一条记录背后，都是一场足以撕裂现实的战斗，一次险些毁灭文明的危机。而现在，它们就这样被简化为几行代码，安静地躺在硬盘的某个角落。
突然，键盘自动敲击起来，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林夜低头，看见一行行代码正在自动生成，光标在屏幕上欢快地跳跃，像是某种看不见的生命正在呼吸：
import memories
from future import hope
while universe.exists:
print("铁崽正在更新...")
sleep(3600) # 每小时检查一次
他伸手想阻止，却在触碰键盘的瞬间被拉进了一场数据风暴。无数记忆碎片呼啸而过，像被飓风卷起的落叶——铁崽啃食服务器时溅起的蓝色电火花，白璃化作流光前那个带着狡黠的微笑，墨尘的剑在月光下划出的完美弧光。最后定格在莉莉踮着脚，把金属獠牙挂在他脖子上的画面，小女孩的手指冰凉，却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暖。
"林夜？"
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白璃站在门口，晨光给她披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她不再是数据构成的投影，也不再是银发金瞳的管理员——只是个穿着皱巴巴实验服的普通女孩，左手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右手抱着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她的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是刚洗过脸就匆匆赶来了。
"你站在这发呆半小时了。"她递过咖啡，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出熟悉的节奏，那是他们早期用来调试代码时的摩尔斯电码，"墨尘带着孩子们去修复最后一段灵力网了，说晚饭前回来。周教授发来消息说，全球灵力浓度己经稳定在安全阈值内。"
林夜接过杯子，温度从掌心蔓延到胸口。他低头看向杯底，那里印着一行小字："世界需要重启，但早餐不用。——白璃"。这是她特有的幽默感，在末日危机后依然顽强地存活着。
咖啡杯旁边放着一块咬了一口的曲奇饼干，形状歪歪扭扭的，像是熊猫的爪子。林夜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突然想起铁崽最爱偷吃他放在键盘旁的零食。
观测站外突然传来喧闹声。透过窗户，他们看见莉莉领着一群孩子跑过雪地，孩子们穿着过大的防护服，像一群摇摇晃晃的企鹅。小女孩脖子上挂着铁崽的金属獠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突然停下，仰头望向天空某处，然后开心地挥手，仿佛看见了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林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湛蓝的天幕上，一缕异常的数据流正调皮地扭动，组成熟悉的黑白团子形状，转瞬即逝。那团光影甚至还做了个后空翻，才彻底消散在云层中。
"代码残留？"白璃问，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林夜摇头，抿了口咖啡。苦涩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甜，就像他们经历的一切——痛苦与希望，失去与获得，都融在了这一口温热里。
"系统更新。"
远处，墨尘的喊声混着孩子们的欢笑传来。老道士穿着不合时宜的南极装备，背上还背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古剑，正手忙脚乱地追着一个偷拿了他符咒的小淘气。他的道袍下摆沾满了雪水，脸上却带着林夜从未见过的轻松表情。
南极的冰雪依旧，寒风依然刺骨，但某些东西永远改变了。世界编辑器突然自动弹出一条新消息，提示音在安静的观测站里格外清脆：
[更新完成]
[版本号：2.0.0]
[更新内容：
1.增加了星空观测功能
2.新增希望指数算法
3.修复了回家的路径
4.优化了熊猫形态渲染]
林夜关上屏幕，金属獠牙的吊坠贴着心口微微发烫。他想起铁崽最后输入的那行代码，那个简单的循环语句，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承诺。
白璃伸手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他们己经这样相处了很多年。她的指尖擦过他的颈侧，带着咖啡的温度。
"走吧，"她轻声说，目光越过林夜，看向窗外的雪原和更远处的天空，"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观测站的角落里，那台老旧的显示器突然亮起，屏幕上闪过一行小字：
"正在下载更新包...3%"
然后很快又暗了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