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惊鸿一瞥定终身

那年春末的京城，疫病横行。

街巷萧条，尸骸无人收殓，唯有药棚前挤满了面黄肌瘦的百姓。

萧月玄一身素袍，隐于人群之中，冷眼望着这人间炼狱——

首到他看见了她。

街角破庙前，一个素衣少女正蹲在地上，将一碗浓黑的药汁喂给一个浑身溃烂的老者。她袖口沾满脓血，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却丝毫不嫌污秽，甚至用手帕轻轻擦去老人嘴角的药渍。

萧月玄眸光微凝。

那药的气味，他再熟悉不过——是宫廷御用的"雪参玉露"，千金难求，连王公贵族都未必能用上。

而她，竟舍得给一个素不相识的贱民用？

"殿下，经查实那是虞丞相家的庶女，虞星河。"暗卫低声禀报，"虞家与王府有婚约，正待选定嫡女或庶女出嫁……"

萧月玄没有回应，目光仍锁在那少女的侧脸上——

她低垂的眉眼，抿唇的神态，甚至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

竟与北境逝去的林欣儿，有七分相似！

"就她了。"他转身离去，玄色衣摆扫过满地药渣。

说到雪参玉露，这上等的药材，以虞星河在丞相府庶女的身份自然是弄不到的。

六皇子是虞星河的挚友，对虞星河有求必应，殷勤得很。

当年星河要学医术，他就命人送来珍贵药材和皇宫秘藏药书。

星河对医书中不解之处，六皇子就假借自己要学医术，带上星河一起去找太医，一边提问一边假装听懂了继续提问，星河则在一旁记录。有六皇子的相助，星河的医术进步神速。

即便她嫁入王府，六皇子仍每月派人偷偷送来珍稀药材。

虞星河刚醒来，就察觉到了异样。

昨日六皇子派人暗中送来的"雪参玉露”，竟整盒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案几上码得整整齐齐的紫檀木匣，掀开一看——

"千年雪灵芝"、"血玉参王"、"九转还魂丹"……

每一样都比六皇子送的珍贵十倍！

匣底压着一张字迹凌厉的纸条：

用不完就扔掉。

落款处，盖着萧月玄的私印。

萧月玄正在书房批阅军报，老管家来报六皇子偷偷派人给虞星河送药材。

咔嚓！

朱笔在折子上划出狰狞裂痕。

"扔回去。"他冷声道，"换本王的库藏给她。"

老管家小心翼翼："用…用什么理由？"

"就说——"萧月玄冷笑，"王府不缺这点破烂。"

次日清晨，萧月玄练剑归来，发现书房案头多了一碗药膳。

汤色清透，药香沁人，碗底沉着几片金灿灿的……

雪灵芝？

他额角青筋一跳——这女人，竟把他送的千年灵芝熬了粥！

碗下压着张字迹秀丽的纸条：

王爷既然嫌六殿下的药寒酸，不如尝尝妾身的手艺？

放心，没用完的，妾身己经扔了。

萧月玄面无表情地喝完最后一口药膳粥，舌尖微动，细细回味。

味道竟该死的好。

雪灵芝的甘冽、血玉参的醇厚，再加上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苦涩的药香变得温润可口。

他放下碗，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两下，忽然起身，大步朝虞星河的院落走去。

虞星河正在药房里研磨药材，忽听门外一阵骚动，紧接着——

砰！

萧月玄一脚踹开门，冷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溜儿抬箱子的侍卫。

"王爷这是……抄家？"她挑眉。

萧月玄冷哼一声，抬手示意。

侍卫们鱼贯而入，将箱子一一打开。

第一箱：千年雪灵芝、血玉参王、九转还魂丹……

第二箱：南海鲛珠粉、西域龙涎香、北境寒铁针……

第三箱：金银玉器、绫罗绸缎、珍稀药材……

虞星河眨了眨眼："王爷是要改行开药铺？"

萧月玄额角一跳，咬牙道："以后缺什么，首接跟本王说。"

他顿了顿，又冷冰冰地补充："免得外人笑话，说偌大一个王府，穷得连药材都要靠外人接济。"

潜台词：不准再收六皇子的东西！

他转身就走，却在门口顿住，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药膳……明天再送一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