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前北境战场)
烽火台上狼烟未散,萧月玄立于城头,玄甲染血,战袍猎猎。远处狄戎大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王爷!再追三十里,必能全歼敌军!”副将抱拳请命,眼中战意灼灼。
萧月玄握紧剑柄,指节发白。
——可就在这时,后方传令兵踉跄奔来,扑跪在地:“报——!朝廷……断了粮草!”
寒风骤起,卷着沙砾刮过城墙。
萧月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己是一片冷寂。
“军中余粮,还能撑多久?”
“三日……最多三日。”
三日。
三日之后,十万将士将饿死在边关,而狄戎残部必会卷土重来。
副将猛地抬头:“王爷!末将愿带轻骑回京催粮——”
“不必。”萧月玄抬手打断,嗓音沙哑如砾,“皇上要的,是本王亲自回去。”
众将愕然。
谁都知道,此时回京意味着什么——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皇上忌惮玄甲军威名,更忌惮萧月玄在军中的威望。这一去,恐怕……
“王爷!”副将泪目,“您若有不测,玄甲军——”
“玄甲军不会乱。”萧月玄解下虎符,重重按在副将掌心,“传令全军,退守三十里,固守待援。”
“可狄戎若趁机反扑——”
“他们不敢。”萧月玄冷笑,“只要本王还活着,他们就不敢妄动。”
——因为狄戎怕的从来不是朝廷,而是他萧月玄。
夜风呜咽,他转身走向战马,玄色披风在暮色中翻卷如垂翼。
“王爷!”身后将士齐刷刷跪地,铠甲碰撞声如雷。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背影孤绝如断刃。
——他知道此去必是毒酒一杯。
——但他更知道,若他不去,十万将士就会成为权力博弈下的枯骨。
马蹄声渐远,最终消失在血色残阳里。
(皇宫.大殿)
殿内龙涎香缭绕,金兽吐出的青烟模糊了帝王的面容。
萧月玄单膝跪在冰冷的金砖上,未卸的玄铁铠甲凝着边关的风霜,战袍下摆还沾着未干的血。
皇帝倚在龙椅上,苍白的指尖缓缓着鎏金酒杯。夜明珠的光映在酒液中,泛起幽蓝的诡光。
"皇弟此番大胜戎狄,朕心甚慰。"皇帝的声音带着虚伪的温润,眼底却一片冰冷,"只是玄甲军威名太盛,朝中己有非议......"
萧月玄的指节在膝上攥得发白。铠甲下的伤口还在渗血,他却感觉不到疼——比起皇帝此刻的笑容,边关的刀剑反倒显得真诚。
杯中北燕奇毒"锁魂散"的幽光倒映在他瞳孔里。
"边关将士的粮草......"他的嗓音沙哑得像沙砾磨过刀刃。
"喝了它。"皇帝突然倾身,鎏金酒杯在案几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朕即刻下旨,拨三月粮饷。"
殿外北风哀嚎,卷着雪粒子拍打在雕花窗棂上,像无数冤魂在哭诉。
萧月玄盯着那杯毒酒,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震得胸腔伤口撕裂,血腥气涌上喉头,又被他生生咽下。
他伸手的瞬间,铠甲发出沉重的碰撞声。指尖触及杯壁时,竟比边关的冰雪还冷。仰头饮尽的刹那,毒酒像熔岩般烧穿喉咙,他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饮后每日经脉如万蚁啃噬,痛不欲生。三年内筋骨寸断,最终在咳血中痛苦而亡。
皇帝要他永远没力气造反。
"臣......谢陛下赏赐。"
他重重叩首,额头砸在金砖上的闷响回荡在大殿里。起身时,一缕血线从紧抿的唇角滑下,在铠甲上溅开一朵暗红的花。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像在为将死的英雄计数。萧月玄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满地月光,背影挺得笔首——仿佛饮下的不是穿肠毒药,而是凯旋的庆功酒。
宫门在身后缓缓关闭的刹那,他终于放任自己踉跄了一步。夜雪落在他染血的肩甲上,很快融化成血水。但当他望向北方——那里有等他归营的十万玄甲军时,浑浊的眼眸又亮起灼热的光。
(萧月玄12岁)
龙榻上的帝王气息微弱,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案前两物——
一柄寒铁战刀,刀身映着烛火,刃口凝着未干的血迹。
一方九龙玉玺,金丝嵌玉,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月玄……”先帝嗓音嘶哑,“选一个。”
满殿寂静,太医、重臣,皇子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最受宠的幼子。
——选玉玺,便是储君。
——选刀,便是将一生献给战场,再无回头之路。
萧月玄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他伸手,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柄刀。
刀柄冰凉,却比玉玺更让他熟悉。
“父皇。”他单膝跪地,嗓音低沉,“儿臣选刀。”
殿内哗然。
大皇子(如今的皇帝)瞳孔骤缩,袖中的手死死攥紧。
先帝却笑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痛:“为何?”
萧月玄抬眸,目光如刃:“玉玺可定天下,亦可乱天下。刀虽染血,但儿臣的刀...”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只杀外敌,不斩同胞。”
——这是他的承诺,也是他的枷锁。
后来,他果真用这柄刀横扫边关,让狄戎闻风丧胆。
后来,他也果真因为这柄刀,被亲兄长忌惮,被一杯毒酒困在生死之间。
他着刀柄上斑驳的痕迹,低笑:“若重来一次……”
“本王还是会选刀。”
(有趣番外)
六皇子作死:“我那该死的父皇又在刀我皇叔。”
六皇子痛哭:“三年?三年能抱两,皇叔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