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贪心的林汐
这天下之大，人生际遇各不相同。虽是耕读之家，林怀山却极不善考试，连续两次童生试未过，待他同族的堂兄堂弟甚至侄儿们都考上秀才时，林怀山才通过童生试。
虽是林氏子弟，但己是没落的旁支，家中父母需得辛劳耕种供他读书，林怀山心知自己没有读书做学的天分，考过童生试后便向父母下跪谢恩，从此放弃入仕一道。
回归田野之间，初时受到些族人奚落，但他只当那是耳旁风，低头侍弄土地，和土地、作物待在一起也给了他读书做学时从未有过的平静。
许是天分当真不在读书做学上，他耕种的土地要比过去收获的更多，如此，减少了父母的辛劳，也能通过多出来的粮食赚些银钱，
他的大儿林守耕，也和他一般，在读书做学方面属实不开窍，林怀山并不责怪，他自己便是如此，又何必勉强自己的孩子也非要去闯一闯那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只是二儿与大儿不同，二儿出生时月份不足，自小体弱，一家人只得小心翼翼的照料着，好在二儿从小便展现出聪颖之姿，于是林怀山给他取名为修文。
这样体弱的孩子，就算他多分几亩田地给他，这孩子未来也无法从事耕种之事。林怀山将他送去族中学堂进学，并不是期望他未来能成功出仕，只要读书认字，在林氏一族的铺子里做个账房先生也足够生活。
林修文的天赋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九岁通过童生试，也是在这场考试时遇到恩师荀文渊，林修文离开林家族学，拜入辞官游历的儒学名士荀文渊门下，此后随荀文渊在外游历。
幽州大疫传入冀州时，年满二十岁林修文拜别恩师，回到冀州家中，后疫病渐消，旱灾又起，便是林修文带领他们前往这荆州南郡，整个村子的人能聚在一起落户此处，正是因为荀文渊出手帮助疏通关系。
林素禾是林家村一行人己经快走出冀州时被林修文救下的，一路跟随林家村人到达荆州南郡，安置下来后，二人便在此处成婚。
林汐不到三岁，荀文渊病重的消息传来，林修文这一离开，就是三年。
荀文渊于林修文有恩，也于林家村有恩，但这几年林修文寄回家中的书信也甚少，林家人很难不担心。
此刻听到公孙骐提到自家二儿，林怀山和林守耕的心绪难免起伏。
“原是修文的好友，先生怎不早些明说？这入籍之事我明日就去办。”
说完，林怀山张了张嘴，似是想问些什么。
公孙骐观他脸色，猜测或许是和他明德贤弟有关，知晓他离家三载，家中父老心中必定担忧，于是主动开口。
“伯父若是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
林怀山沉默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孙先生可知，修文是否知道他娘去世的事情。”
荀文渊和林修文的去处，对于林家人是个谜，每一次有书信来时，都不是同一个位置，也因此，只能收到林修文的信件，林家人却无法写信寄到林修文的手上。
林怀山这话一出，公孙骐顿时露出错愕之色。
“......我想，明德大抵是不知的。”
为恩师侍疾处理俗物，却不知家母故去，公孙骐面露不忍之色。
明德恩师夫妇两人膝下无子，待明德便如同亲子，如此一来，恩师病重，为恩师侍疾也是应当，只是不能同时侍奉父母，母亲的故去，待明德知晓，一定也痛苦非常。
想到他临走时，那位荀老似乎己经从大病中恢复过来，他明德贤弟或许不日就要归家。
这堂屋内坐着的只有林怀山和林守耕二人，他还没有见过明德的孩子。
“伯父，明德曾提到过有一个女儿，应当己经六岁？我也为小侄女备了一份见面礼。”
青简闻言，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盒，置于桌面。
“去，唤林汐过来。”
既然是给林汐的礼物，还是由本人收起来比较好，林怀山让林守耕去叫人时，没有想到，这会儿林汐手上己经全是泥巴。
堂屋里的三人坐下聊天，待在厨房里的李秀芳和林汐抓来了林牧，三人在林守耕搭建的基础上，继续堆高。
来帮忙的还有林稷和林蘅，垒石块儿抹泥巴，这活儿他们俩可熟，只是这次要做的面包窑比之前做的更大。
“小汐......”
看着己经变成泥猴的林汐，林守耕将原本的话憋了回去。
这样子，带去那位公孙先生面前，有些不像话吧？至少也得先洗洗干净。
“小汐，你先去洗澡换身衣裳吧。”
“不行啊，大伯，我的衣裳在那儿晾着呢，还没干，我现在没有干净的衣裳可以换，至少也得等下午吧。”
这还真不是林汐不愿换洗，她一共就两身衣裳，其中一件还是最近她大伯娘给她的。
她娘己经在赶着给大家做新衣裳，最先就做林汐的，以往她不出门，用不着体面的衣裳，现在出门做买卖，就算是粗布麻衣，至少也得再做一两身儿换洗衣物来。
林汐说这话时，并未刻意压低声量，等了林守耕许久的林怀山和公孙骐己经走出来，看到面包窑附近围着的人。
“你就是林汐吧？我是你爹爹的好友，你可以叫我公孙伯伯。”
原来是之前见过的孩子，这会儿看林汐脸上沾了两点泥巴，公孙骐伸手给她擦了擦。
打开木盒，从青简手中接过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对刻了祥云纹的精致银质手镯。
长辈给小孩子送银手环是一种祝福的方式，这年纪送玉佩也容易在玩闹中摔碎，不如两只银镯子更方便。
“这是给我的吗？谢谢公孙伯伯。”
只可惜，这银手环用的银，还没有一锭银元宝多。
接过木盒的手很快，但公孙骐并未见林汐戴上它的准备。
“公孙伯伯的礼物，小汐喜欢吗？”
“喜欢。”
林汐扬起一个长辈喜欢的乖巧笑容，果然将公孙骐哄骗过去。
“那伯伯下次来，还给你带。”
“带什么？银镯子吗？能不能换成金的？我还没有见过金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