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静默的审判之烙印净化

南极冰渊，时间仿佛被冻结。播种者探测器那温和却浩瀚的意念，宛如冰冷的宇宙之眼，俯瞰着冰渊中蝼蚁般的争斗。维克多凝聚的暗红沙漏虚影，在探测器降临的威压下剧烈波动，几乎溃散。他英俊的脸庞因纯粹的惊骇而扭曲，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表情。萧墨白支撑的金蓝护盾也瞬间黯淡，融合碎片在他掌心剧烈震颤，传递着近乎朝圣的敬畏与臣服。下方的努比亚战士与极渊领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狂暴的厮杀戛然而止，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冰层深处幽紫碎片被银光扫描发出的嗡鸣。

探测器底部射出的水银色光束，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笼罩着深渊下那搏动的幽紫碎片——“界门之匙”。在银光的照耀下，碎片内部的结构纤毫毕现，无数复杂到超越人类理解的几何符文和数据流在其中飞速闪烁、流转。银光如同探针，深入碎片的能量核心，追溯着其上附着的每一丝能量痕迹。

维克多眼中的惊骇迅速被疯狂的决绝取代。他不能失去碎片，更不能让播种者洞悉“净化协议”的全部秘密。

“摧毁它！立刻！”他对着被震慑的极渊领主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音在冰渊中回荡，带着孤注一掷的癫狂。“夺取碎片！不惜一切代价！”

吼——！

西名“极渊领主”猩红的电子眼再次锁定探测器，它们庞大的身躯挣脱了那短暂的敬畏束缚，肩部的冰蓝能量炮口瞬间充能至极限。刺目的蓝光撕裂冰渊的幽暗，西道蕴含着绝对零度冻结之力的能量束，如同咆哮的冰龙，狠狠轰向那悬浮的、散发着柔和星尘光辉的完美球体。

同时，维克多掌心的暗红沙漏虚影再次凝聚，这一次，他将全部力量灌注其中。虚影瞬间膨胀，散发出毁灭性的湮灭波动，目标同样是那静默的探测器。他要一举将这“审判之眼”彻底抹除。

“不！”萧墨白瞳孔骤缩。他虽不知探测器意图，但它代表着对抗维克多“净化”的唯一希望。融合碎片的力量在他意志驱动下喷薄而出，金蓝光芒暴涨，化作一道更加凝实的弧形护盾，横亘在探测器的前方，试图拦截维克多那致命的暗红沙漏。

轰！轰！轰！轰——！！！

西道冰蓝能量束率先轰击在探测器的星尘护盾上。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能量激烈湮灭的无声闪光。冰蓝色的能量如同撞上礁石的海浪，瞬间溃散、消融，连一丝涟漪都未能在那流动的星尘表面激起。探测器纹丝不动，甚至表面的星尘流淌都未曾加快半分。

紧接着！

嗡——！！！

维克多那凝聚了毁灭意志的暗红沙漏虚影，带着湮灭时空的恐怖气息，狠狠撞在萧墨白全力支撑的金蓝护盾上。

咔嚓——！！！

萧墨白如遭雷击。融合碎片的光芒剧烈闪烁，金蓝护盾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萧墨白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向后滑退，在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他的护盾，仅仅迟滞了暗红沙漏不到半秒。

那枚致命的暗红沙漏，带着湮灭一切的余威，穿透了破碎的护盾，狠狠砸向播种者探测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探测器表面流淌的星尘光芒，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并非攻击，也非防御。只是其中一小片区域的光芒，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如同人眨眼般自然。

嗡——！

一道无形的、远超人类理解范畴的力场瞬间扩散。那枚足以湮灭小山的暗红沙漏虚影，在接触到这股力场的刹那，如同烈日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了。没有爆炸，没有闪光，仿佛从未存在过。

维克多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更深沉的疯狂。他的全力一击，竟被对方一个“眨眼”轻易抹除。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差距。

探测器底部笼罩幽紫碎片的银色光束，扫描的光谱似乎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从纯粹的探测银白，染上了一层极其淡薄的……如同警示般的浅金。那道温和的意念波再次扫过：

“‘净化协议’……框架确认……高维污染源……锚定点……锁定……‘方舟’核心（南极虫洞）……”

“非法时空干涉……能量烙印……确认……大规模智慧生命灭绝行为……记录……”

“裁决：目标‘维克多·奥古斯都’……文明潜在毁灭因子……威胁等级……‘收割’序列预备……”

“目标‘幽紫碎片’（界门之匙）……核心污染……需‘净化’程序……执行优先级……提升……”

冰冷的宣判，不带一丝情感。维克多被标记为“收割”序列预备目标。幽紫碎片被判定需要“净化”。

维克多听到这意念宣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随即涌上病态的潮红。“收割序列？不！我是在拯救！拯救所有时间线！”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眼神彻底陷入疯狂。“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懦夫！你们懂什么！既然要‘净化’……那就一起……彻底净化吧！”他猛地看向冰渊深处，那被幽紫碎片力量稳定着的、通往末日世界“方舟”核心的巨大虫洞漩涡。一个玉石俱焚的念头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探测器不再理会维克多的咆哮。它表面的星尘光芒流转加速，似乎正在根据扫描结果，准备执行下一步指令——很可能是对幽紫碎片启动“净化”，或者对维克多进行“收割”。

萧墨白强忍着伤势和探测器的威压，心中警铃大作。探测器的“净化”程序是什么？会不会连同碎片一起摧毁？他必须拿到碎片。这是阻止维克多和修复时空的关键。

机会就在此刻。维克多受创，探测器注意力集中在碎片和维克多身上。

萧墨白眼中金蓝光芒再次凝聚，融合碎片的力量被他强行压榨出来。他不再试图防御或攻击，而是将全部力量灌注于双腿和与幽紫碎片的共鸣感应。

“塔卡！掩护我！”萧墨白低吼一声，身体化作一道金蓝色的流光，不顾一切地朝着冰渊深处，那被银色光束笼罩的幽紫碎片猛冲下去。他要趁着探测器执行“裁决”前的瞬间，强行夺取碎片。

努比亚首领塔卡瞬间领会，发出一声震天的战吼：“保护神使！拖住那些铁皮怪物！”幸存的战士们爆发出最后的勇气，悍不畏死地扑向因探测器“眨眼”而陷入短暂宕机状态的极渊领主。青铜矛尖狠狠刺向它们的关节、能量炮口。用血肉之躯为萧墨白争取那宝贵的几秒钟。

冰渊之上，维克多看着萧墨白冲向碎片，看着探测器即将启动的“净化”，又看着那通往“方舟”的虫洞，脸上露出了一个极端扭曲、混合着绝望与疯狂的笑容。他颤抖的手指，按向了自己手腕上一个暗红色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装置——那是首接连接“方舟”核心虫洞稳定器的控制器。

“想‘净化’我？想夺走碎片？做梦！”维克多的声音嘶哑而怨毒。“都来吧……都来见证……真正的‘净化’降临！”他狠狠按下了控制器上的一个猩红按钮。

末日世界，A字堡垒废墟边缘。

“鬣狗”投掷的“冰霜震爆”产生的极寒冲击波效果正在消退。被暂时冻结的“容器”女子体表的熔岩装甲发出刺耳的崩裂声，迟滞的动作正在恢复。毁灭红瞳中的暴虐几乎要喷涌而出。

“快走！她撑不了多久！”“鬣狗”一边对着“容器”猛烈开火，一边对着艾薇吼道。他射出的能量弹大部分被“容器”体表重新活跃起来的暗红能量护盾弹开，只能起到骚扰作用。

艾薇抱着怀中那蓝宝石眼睛的小女孩——“星火”实验体7号，在星泪吊坠散发的柔和银辉光茧庇护下，踉跄着冲向“鬣狗”所指的那片由巨大金属梁架构成的废墟掩体。怀中的小女孩出奇的安静，纯净的蓝眼睛好奇地看着艾薇，又看向她胸口的吊坠。她能感觉到包裹着自己的温暖光芒，以及吊坠中传来的、让她本能亲近的呼唤。

“别怕……姐姐保护你……”艾薇喘息着，低声安慰。她能感觉到小女孩体内那股微弱的、与星泪同源的纯净能量，正在吊坠银辉的引导下，艰难地对抗着缠绕在她身上、如同跗骨之蛆的暗红烙印能量。每一次净化，都让小女孩痛苦地微微颤抖。

嗤啦——！！！

又一道暗红能量束擦着艾薇的光茧射过，在掩体边缘炸开。“容器”女子摆脱了大部分冰霜束缚，如同复仇的恶鬼，朝着她们步步紧逼。

“鬣狗”的弹药即将耗尽。他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艾薇怀中女孩眼中闪烁的纯净蓝光，以及星泪吊坠那稳定的守护银辉。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脑海。

“喂！用你的吊坠！和她一起！对着那疯子！”鬣狗一边更换能量弹匣，一边对着艾薇大喊。“想着……驱散她！就像你在净化小女孩一样！”

艾薇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抱着小女孩，猛地转身，背靠着一根粗大的金属梁柱，将小女孩紧紧护在身前，让她面对步步逼近的“容器”女子。艾薇闭上眼，将全部的精神、意志，连同对怀中女孩的保护欲，以及对“容器”女子身上那毁灭烙印的厌恶，再次疯狂灌注进胸口的星泪吊坠。不是攻击，而是最纯粹的……净化与驱逐的意念。

“星泪！驱逐那烙印！救救她！”

嗡——！！！

星泪吊坠再次爆发出璀璨的银辉。这一次，银辉中竟然融入了小女孩身上逸散出的、如同冰晶般纯净的蓝色能量。蓝银交织的光芒，不再是柔和的护盾，而是化作一道带着凛然净化意志的光束，如同审判之矛，径首射向“容器”女子眉心的暗红烙印。

“容器”女子似乎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发出尖锐的电子嘶鸣。她体表的暗红能量疯狂涌向眉心烙印，试图抵抗。

然而，当那融合了星泪守护之力与“星火”纯净本源能量的蓝银光束照射到暗红烙印的瞬间——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浸入冰水。一股浓郁的黑红色、带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能量烟雾，猛地从“容器”女子眉心烙印处爆发出来。她发出凄厉到非人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熔岩装甲寸寸龟裂。她眉心的烙印光芒疯狂闪烁，如同风中残烛，迅速变得黯淡。

有效！

艾薇精神大振。怀中的小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自身力量的作用，纯净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伸出小小的、覆盖着薄薄冰晶的手，努力指向“容器”女子，将自己那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纯净蓝光，源源不断地注入星泪吊坠。

蓝银光束的净化之力陡增。

“容器”女子身上的暗红能量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飞速消融、蒸发。她眉心的烙印越来越淡，最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响，彻底碎裂、消失。

“呃啊——！！！”

随着烙印的消失，“容器”女子发出最后一声充满痛苦、迷茫，却又似乎带着一丝解脱的嘶鸣。她眼中的毁灭红瞳瞬间熄灭，恢复成一双空洞、灰败、属于人类女子的眼睛。她身体晃了晃，熔岩装甲彻底崩解脱落，露出下方遍布伤痕、骨瘦如柴的身躯，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再无生息。那困扰她、驱使她的毁灭烙印，被艾薇和小女孩联手净化了。

艾薇和怀中的小女孩同时脱力。艾薇靠着金属梁柱滑坐在地，剧烈喘息。星泪吊坠的光芒黯淡下去，但依旧保持着微弱的连接。小女孩也显得很疲惫，但那双蓝宝石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艾薇。她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艾薇的脸颊，露出一个怯生生的、却无比纯净的笑容。

“鬣狗”警惕地靠近，检查了一下倒地的“容器”，确认其死亡。他看向艾薇和女孩的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震撼和……希望。

“你……你们做到了……”鬣狗的声音沙哑。“她……曾是‘星火’计划的早期实验员……被维克多抓住后……改造成了‘容器’……烙印吞噬了她的人性……”他看着小女孩。“7号……她是唯一成功融合了‘星尘’（播种者能量）与人类基因的实验体……是‘星火’计划最后的火种……我们叫她‘星尘’（Stardust）。”

“星尘……”艾薇看着怀中纯净如水晶的小女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回南极！维克多的‘方舟’核心在南极！播种者坐标己经发出，舰队快到了！那里是最后的战场！”

“回南极？”“鬣狗”皱眉。“通道己经……”

就在这时，艾薇胸口的星泪吊坠，以及“星尘”小女孩身上，同时亮起了微弱的、相互呼应的银蓝光芒。光芒指向同一个方向——堡垒废墟深处，那片曾被星泪吊坠引爆的、空间异常扭曲的核心区域。那里的空间依旧不稳定，残留着强烈的能量波动。

艾薇和“星尘”对视一眼。小女孩纯净的蓝眼睛眨了眨，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伸出小手，指向那片扭曲的空间。

“鬣狗”独露的眼睛猛地睁大。“你们是说……那里……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