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吃肉不忘爹！许大茂豪横宴母妻
送走那辆载着“活宝”的平板车，许大茂低头瞅了眼，手腕上的旧梅花表——好家伙，快十一点半了！赶紧去东来顺！说好带娘和媳妇儿吃顿好的！
他蹬上自行车，把链子蹬得像要断了似的，一路飞驰回家。到家一看，林夕己经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正扶着许母在门口张望呢。
许母脸上又是期待又是埋怨：“你这孩子！大半天不见人！忙啥呢？”
“忙啥？忙咱家的大喜事！”许大茂把车一撂，顾不上细说，一手拉住林夕冰凉的小手，一手挽住老娘的胳膊，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走！走！走！东来顺！搓一顿！今儿您儿子请客！敞开了吃！”
东来顺那朱漆金字的老招牌下，队排得跟长龙一样。几个裹着破棉袄揣着手的票贩子，在人群里鬼鬼祟祟地晃悠。
许大茂眉头一皱，挤过去，二话不说摸出张“一元钱”塞进一个，长得最猥琐的票贩子手里：“挑个靠里的好座儿！快点！”
票贩子捏着那厚实的票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点头哈腰地把手里一张刚拿到不久、排位靠前的号牌递过来。
热气腾腾的铜火锅上了桌，白烟弥漫。服务员板着张脸，端上来两个小碟子，里面可怜兮兮地躺着薄如纸片的猪肉：
“每桌只有二两猪肉片，限量供应！不够再加青菜！”那语气，仿佛赏了多大的恩典。
许大茂瞥了一眼碟子里，那点寒酸的肉片，再看看老娘和林夕眼中，强忍着的失望，火气“腾”就上来了。
他“啪”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冲着旁边正巡视的经理一招手。
那经理认得许大茂这张大马脸，赶紧陪着笑过来：“哟！许大茂许放映（还不知道许大茂转岗了）！您……您有什么吩咐？”
许大茂首接从拎着的破兜里，掏出来一块足有三斤重、泛着油光的五花三层次肉，“咚”一声墩在经理眼皮子底下，震得火锅汤都晃了晃：
“瞧见没？现宰的鲜肉！肥瘦正好！给我片了！上！要薄！要匀！我这钱吃饭的钱照付！麻溜儿！别耽误爷们儿一家子吃饭！”
那粉白红润的大块肉躺在油腻的桌面上，像颗小太阳！周围几十双饿狼似的眼睛，瞬间钉了过来，喉结滚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好几桌客人忍不住凑了过来，舔着干裂的嘴唇，眼神首勾勾地盯着那肉：“同志……兄弟！匀两片？匀两片解解馋？票……票俺们有！”
“大哥！大哥！我家老人快不行了，就想涮口肉……您行行好……”
对此许大茂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涮起刚端上桌、切得跟纸一样薄、在滚汤里一卷就熟的肉片，夹起一大筷子，先放进林夕的料碟里：
“媳妇儿！尝尝！鲜着呢！”又夹起一筷子涮得更透的，放进许母碗里：
“妈！您辛苦！多吃点！管够！”他自己也塞了满满一嘴，烫得龇牙咧嘴，嚼得满嘴流油，才含糊不清地对着那些眼巴巴的脸哼了一声：
“自个儿排自个儿的去！我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娘和媳妇儿塞牙缝的！让让！别挡道儿！影响食欲！”
那副理所当然的霸道劲儿，噎得众人半个屁都放不出来，只能咽着口水，悻悻地坐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那三口人围着火锅，风卷残云。
三斤二两肉片！混着青菜豆腐冻豆腐粉丝！在一片片滚烫的汤里翻腾，化作一股股暖流香风，全进了许大茂、林夕和许母的肚子。
等三个人互相搀扶着、打着满足的饱嗝、挺着圆鼓鼓的肚子走出东来顺时，许大茂脸上的油光在冬日的太阳底下都反着光。
他舒服地眯着眼，一只手摸着撑得发硬的肚皮，一只手亲昵地揽着林夕的腰，那只爪子不老实地在她棉袄下，的弧度上轻轻捏了一把。
林夕羞得脸通红，想躲开又舍不得这温暖的怀抱。
许大茂看着老娘一脸心满意足，又似乎带着点愁绪的神情，眼珠一转，嘿嘿坏笑着凑过去：
“妈！你猜猜我爹……这会儿要在家闻着，咱仨这一身肉味儿……啧……那醋坛子不得打翻喽？脸不得拉得比驴还长？心疼咱把他的肉票糟蹋啦？”
许母被儿子逗得一乐，随即想起什么，脸上那点笑容淡了，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许大茂的后背：
“死小子！净贫嘴！你爹啊……”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心疼和后怕，
“你是不知道前段日子，你躺在炕上动弹不得，嘴里没味儿，你爹他……”她左右看看无人，声音压得更低，
“隔三差五就钻黑市！那地方……是能随便去的吗？他厂里放电影认识的，那个票贩子‘孙猴子’，头两天才在黑市附近的小胡同里，被人敲了闷棍！
抢得精光！发现的时候人都冻硬了！多亏你爹人精运气好……跑得快！身上那点钱和好不容易淘换来的，好东西才没被抢去！
你说说……这要是……”她没敢往下说，眼圈都有些红了。
许大茂脸上那点嬉笑瞬间僵住。撑饱了的肚皮仿佛被泼进了一瓢冰碴子，激得他浑身一哆嗦！他搂着老娘胳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一股混杂着酸楚、愧疚和后怕的复杂情绪狠狠撞在心头。
黑市敲闷棍的事儿他听说过，可没想过自己老爹这个，平时蔫不拉几的老放映员，为了他能冒这么大风险！
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许母和林夕，脸上那些得意、油滑、算计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沉甸甸的坚定。
他用力拍了拍胸脯，发出“嘭嘭”的闷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在青石板路上：“妈！放心！从今往后！这种掉脑袋的事，我爹不用干了！”
他目光灼灼，像是在发誓：“不就是吃肉吗？包在您儿子身上！晚上我亲自去买！新鲜肥厚的五花肉！半斤！我亲自给我爹炖烂了端桌上！
管够！让他解馋！让他过瘾！让他安安稳稳、体体面面地吃！他儿子……养得起这个家！养得起爹妈！养得起媳妇儿！”
许母看着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再看看旁边林夕那亮晶晶、写满信任和欢喜的眸子，心里那块提了多日的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
她眼圈更红了，却不再是担忧，而是欣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