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描摹过千遍万遍的英雄传记，就像一个曾经追随过勇者的吟游诗人，谢幕后期待的总是观众们为英雄喝彩。
　　王玄桥却将目光投向整座天命的浮空岛。
　　也许，只有这样的高度才能离天堂更近一些......
　　“确实够了。”王玄桥沉声说道，“但是，你身上同样也背负着她的命债。如果你想要为她求到公正，就要偿还你犯下的罪。”
　　奥托不禁笑了起来，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只要她能回来，我就算死千次万次又怎么样？”他说着，又忽然攥住拳头，“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我早就准备好了。”
　　“我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这一刻！”
　　“还不错。”王玄桥点了点头，“起码现在你像是个男人了。那么，这个时代给不了你们的公正就由我来给。规则很简单，她活，你死。”
　　“最后，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王玄桥转过身，向着奥托缓步走去。
　　“我没有遗言，只有一个问题。”他的手轻轻放在了胸口，但这具身躯已无心跳，这让奥托有些遗憾，“回来的，会是真正的她吗？”
　　“除非你的灵魂会引来另一个卡莲。”王玄桥轻轻一笑，“否则不会有第二个人。”
　　“我没有问题了。”奥托将腰微微弯下，欠身致礼，“那就让我这个沾满卑鄙与罪孽的灵魂铺就她回归此世的拱桥吧。”
　　“但愿，她不要嫌弃这座桥太过丑陋。”
　　王玄桥不再说话，直接朝着奥托伸出手。
　　没能用在英桀身上的力量，此刻倒是正好给卡莲用了。无论是遗留此世的意志，还是接引灵魂的锚点，没有什么比奥托的灵魂更加合适。
　　正如同方才所说的那样，卡莲活，奥托死。
　　事实上，这就是一场残酷的生命交易。想要人活，就大概率要付出另一条生命。王玄桥之所以肯对英桀使用，也是因为英桀们的记忆体可以成为砝码，让生命的天平平衡。
　　“接下来你也许会感觉到痛苦，也许不会，这因人而异。但以普遍情况来说，这就像地狱里挥来的长鞭，凡是有罪的，自然要痛苦。”
　　王玄桥话音刚落，奥托便感觉到撕裂般的痛苦一瞬间席卷了全身。
　　但明明是这样剧烈的痛楚，却让奥托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甚至开始放声大笑。
　　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体是绝对无法传递这种痛苦的。所以这些撕裂，碾轧，穿刺一样的感觉，一定来自于精神，来自于灵魂！
　　这个人没有骗自己！奥托虽然正在尝尽苦痛，却依旧欢喜异常。
　　卡莲，她真的会回归这个世界！
　　奥托情不自禁地望向一个地方，正是那里是停放白色棺木之处，亦是他认为卡莲将会归来的地方。
　　啊，人心果然是贪婪的。奥托不禁想到。
　　明明可以得到这样的结局，我应该完全满足才对。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我竟然又奢望着能再见上你一面......
　　可是奥托视线已经彻底模糊不清了，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犹如迷雾将整个世界笼罩。
　　就算卡莲此刻站在他面前，他也彻底失去了再看她一眼的能力。
　　恍惚间，奥托好像在无边的黑暗里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梦呓。
　　那是......
　　他努力想要去看，但视觉已从身上剥夺，触觉也已丧尽，所有感官中仍然还有一丝保留的只有微弱的听觉。
　　精工制造的躯壳彻底失去了控制，轰然倒地，发出一阵沉重的声音，犹如它的主人过去曾一直背负的种种。
　　主导着这场‘生命交易’的王玄桥微微眯起眼，没想到奥托竟然保留着卡莲的身体，引渡回来的灵魂这下不得不返回曾经的躯体。
　　也就是说，奥托必然要再次错过卡莲了。
　　不过，想来他也不会在乎这种事了。
　　因为这位天命主教的生命已经彻底走到了尽头，他所期盼的，渴望的，尽已实现，而那些不能尽善尽美的遗憾，便是奥托此人应得的报应。
　　在奥托阿波卡利斯的最后一刻，王玄桥问了他一个问题。
　　“现在，你服从公正给予你的裁决吗？”
　　即将弥散于世间的灵魂，露出了笑容......
　　片刻之后，重新掌握肉体的符华飞奔回此地。她一眼看见跪在地上的奥托之躯，沉默了半晌后，向王玄桥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你......杀了他？”符华问。
　　“是公正杀死了他。”王玄桥望向卡莲灵魂归去的地方，“他自己也认了。”
　　说罢，他又看向符华，此时符华正穿着在圣芙蕾雅学园的老套制服，但制服内在却是天命最先进的月轮装甲。
　　“倒是你，直接就过来了？那边没个分身看着你？”
　　符华摇了摇头。
　　“没有，奥托只是在维生舱上设置了数据监控，并没有布置任何警卫。我重新掌握身体之后就出来了，路上很安静，一个女武神都没有，好像都被奥托调走了。”
　　王玄桥叹了口气。某种意义上说，在即将面临非必要的牺牲时，奥托确实把麾下的女武神保护得很好。
　　“既然这样，那就由你就送他最后一程吧。”他看向地上的躯壳，对符华说道。
　　“尘归尘，土归土。你可以做得到吧？”
　　符华眼帘一垂，默默地点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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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莲卡斯兰娜觉得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否则不会有如此漫长的梦境。
　　可是那梦中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空虚的白色。她不断在那样的空无之中徘徊，直到一个事实忽然挤进了脑海——卡莲·卡斯兰娜这个人，已经死了。
　　是啊，自己的生命已经结束了。在那座小镇的刑场，在崩坏兽和民众的正中间。
　　卡莲释然地坐到了地上，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但就在她阖眼试图归于长眠时，有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拽起。
　　卡莲睁开眼，发现那竟是自己最熟悉，却又在最后一刻忽然变得陌生的男人。
　　“大发明家，你怎么......”
　　她正想要和那个男人说话，却不料他只是抓着自己的手一味朝前行去。
　　“没用的！”卡莲不禁喊道，“我已经死了，你又能把我带到哪里去呢？”
　　那个男人仍然没有回话，只是不停地向前，向前，向前......
　　道路随着他的脚步踩过而开始出现变化，虚无的白色在淡去，山川、河流、大地、天空......种种事物重新回归了它们应在的位置。
　　当一切的景象变得清晰，变得像是往昔，变得像是世界时，男人松开了她的手。
　　“大发明家，你要去哪里？”卡莲下意识地向男人伸出手。
　　然后，曾经的天命圣女，从棺椁中坐起。

064：雷电芽衣准备玩命
　　“醒了？”
　　卡莲循着声音转头，发现有一男一女正向自己走来。他们二人的脚步声在这片静谧的空间中尤为明显，不急不慢，就像早就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