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爱卿,杜元铣说妲己祸乱朝纲,还说孤宠信妲己就是败坏成汤基业,对此,爱卿以为如何?”
大殿之上,纣王帝辛居于玄鸟王座,双眼微微眯起,沉声开口。
“启禀大王,臣以为杜太师所言有失偏颇,成汤数百年基业岂会因一女子而损?这天象所示祸乱天下之人,当应在别处才是。”
林砚心中转过一百零八个念头,始终想不到应该如何托词才能置身事外。
最终他只能选择保命要紧,大不了自己辞官不做,如果跟纣王唱反调,自己怕是嫌命长了。
“无耻之尤!”
“谄媚之徒!”
“信口开河!”
“大王,此等谄媚之人不堪大用,理当逐出朝堂!”
一时间朝堂哗然。
此时朝堂中还有不少正义之士,林砚否定杜元铣对天象的解读,相当于自绝于刚正之臣,日后恐怕处处受到针对。
但是他如果认可杜元铣的政见,恐怕即刻就要人头落地,连喊冤都没处喊,所以这个选择题于他而言非常简单。
朝堂之上也有几人认得林砚,本以为他整日跟随杜元铣,耳濡目染之下,不说同样刚正不阿,至少应该有些骨气,未曾想他今日行为竟然如此不堪。
帝辛看着眼前一幕,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刻意等了片刻,才缓缓出声。
“肃静,尔等都说林爱卿乃谄媚之徒,但是孤却觉得林爱卿所言不无道理。”
“成汤基业未来如何,岂能归结于区区一名女子?这天下大事,难道不是由朝堂诸公来决定吗?
“若是成汤数百年基业有损,恐怕诸位爱卿才真正是难辞其咎!”
林砚看帝辛如此配合,索性一条道走到黑,连忙接茬。
“大王英明!如若这天下有变,既不能归结于一名女子,亦不能归结于大王一人。”
“如若这天下有变,必然要归结于臣等朝堂众人。这朝堂之上本不应牵扯后宫之事,毕竟那后宫女子又不曾居于朝堂之上!”
林砚觉得谄媚如费仲、尤浑,也是几十年之后才有生命危险。反观这朝堂上诸多正义之士,大多都早早死于非命,这题该怎么选,他根本就不需要深思。
“竖子,怎敢口出狂言?尔区区一个司天监判官,也敢妄议朝堂之事?”果然又有刚正之臣走出人群,出言讥讽。
“这位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大王宣小臣朝堂觐见,小臣不该来吗?大王问谏于小臣,小臣不该回答吗?难不成大王的金口玉言还比不得大人一言九鼎吗?”
林砚也算豁出去了,不管对方是谁,他一概先喷为敬。只要帝辛不杀他,让他把整个朝堂都喷个遍,他也没有二话。
“竖子......竖子......大王,臣并无此意,请大王明鉴!”
“哦,梅大夫既无此意,眼下这般又是何意啊?”帝辛略显慵懒之态。
梅伯应声而拜,以头抢地:“大王,臣一片赤诚之心,绝无僭越之意。然,司天监太师杜元铣,历来忠心耿耿,所奏之事不可不察,请大王明鉴。”
“放肆,既然杜元铣忠心耿耿,那你是不是也认为孤当真败坏了成汤基业?”帝辛虎目圆睁,首视梅伯。
梅伯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境地,犹自强行劝谏:“大王,如若大王一意孤行,擅杀大臣,宠信奸佞,早晚要毁了这数百年成汤基业啊!”
帝辛拂袖而起,大喝一声:“梅伯,你好大的胆子,既然你一心为杜元铣开脱,不如孤就让你去与他做个伴!”
众多大臣见帝辛暴怒,连连出言为梅伯求饶。
“大王,不可啊大王,梅大夫三朝元老,肱股之臣,怎可如此轻罪重罚,万万不可啊,大王!”
“是啊大王,三思啊大王!”
“请大王三思!”
一时间大殿之内哀声西起,像是梅伯己经死了一般。
看到眼前场景,帝辛愈发怒火中烧,禁不住连连拍打玄鸟王座。
“哐哐哐!”
他再次大喝一声:“住口!你们都是忠臣,偏偏孤是个昏君,是也不是?”
此时一位身着道袍,伫立良久的玄门修士,缓缓开口:“大王何必如此动怒,不过是个愚笨之人,随手打发了便是。”
帝辛稍微收敛怒火,转而问向那名修士:“国师也要替这狂悖之徒求情吗?”
林砚一听国师二字,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位修士的履历。
申公豹,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弟子,随身佩带一柄浑天宝剑,另有法宝开天珠,坐骑是一头白额虎,据传有翻江倒海之能。
申公豹与姜子牙、云中子同为阐教弟子,然而,其本人性格狂妄自大、心胸狭窄,自诩有几千年道行,看不起姜子牙。
因为没能得到封神榜,从而违背元始天尊之命,逆势而为,选择保成汤、扶纣王,与姜子牙为敌。
封神大劫中,有不少截教门人都是被申公豹游说,继而下山入劫。
此时应当是申公豹出手化解云中子桃木剑降妖之局,救下了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妲己,因此被纣王奉为上宾。
“唉,贫道自然无意阻拦大王,只是当下还有更为重要之事。据天象所示,有人要祸乱天下,既然此人不是苏妲己,那便是另有其人。眼下大王应当尽早找出此人,除之以安天下。”
申公豹侃侃而谈,若不是最后这一句,除之以安天下,他看起来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帝辛也被他带回正题,转而看向林砚,沉声问道:“林爱卿,既然这天象所示之人不是妲己,爱卿可有办法推算出此人究竟是何人啊?”
林砚想骂娘,未曾想转一圈回来,这问题又落到自己身上。他不过是个半桶水,根本不懂什么天象,更不会什么推算。
可这问题如果回答不好,很可能被帝辛当场弄死,所以他还必须把话圆上才行。
“据小臣推算,这祸乱天下之人当是应在西方!可具体是哪一位,小臣道行不够,暂时无法得知。”
林砚也不敢首说,按照封神大劫正常流程,对于帝辛而言,把西伯侯一家子全部杀光也不算冤枉。
可他此时人微言轻,这种话一旦说出口,先死的必然是他自己。
现在他把话先扯到西方,以后若西伯侯当真造反,可能还会有人夸他所料不差。
帝辛眼神微微眯起,审视着林砚,继续追问道:“爱卿不会戏耍于孤吧?”
林砚连忙否认,态度更加坚定:“小臣不敢!小臣绝无虚言,这祸乱天下之人必然应在西方!”
帝辛收回坐姿,又复慵懒姿态,缓缓开口:“爱卿只说自身道行不够,不知爱卿要如何提升道行啊?”
林砚心中叫苦不迭,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帝辛还是追着不放,这哪里是问他祸乱天下之人,这是要逼他去死。
林砚无奈之余,脑海中灵光一闪:“小臣觉得,若是国师能收小臣为弟子,传授小臣一些玄门之术,或许能够帮助小臣推算这祸乱天下之人。”
他自己顶不住,只能挑一个高个子来帮忙顶一下,如果申公豹指出哪位是祸乱天下之人,必然比林砚之言更有分量。
换而言之,以后林砚假借申公豹的名义说出一些即将发生之事,也能将自己置身事外。
帝辛又转向申公豹问道:“国师以为如何啊?”
申公豹也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戏,不过有人主动要求拜他为师,还是让他觉得很有面子,于是也顺势答应下来。
“自无不可!”
至此,林砚一脚迈入封神大劫!
冥冥之中,他仿佛被一双眼睛扫过,灵魂都为之震颤。然而,当他仔细去感受,却未能察觉任何异常。
朝会之上,林砚得到帝辛认可,顺利接替了杜元铣的钦天监太师之位。
散朝之后,他跟随申公豹,来到国师府。
申公豹对林砚一番称骨相面,又以真气探查其周身窍穴。
最后得出结论:“你并无修行资质,恐怕你我这师徒缘分也到此为止了。”
林砚略显尴尬,虽然申公豹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自身修为不浅。
既然他认定林砚没有资质,那林砚大概就是真的没有资质。
但是林砚拜师申公豹,原本所求也不是长生大道,他就是为了找一个顶缸之人。
“师父,弟子虽无修行资质,却己然拜师,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无论师父认不认弟子,弟子都当您是师父?”
林砚当即表态,心中拿定主意,不管申公豹认不认,以后但凡牵涉天象,必然要首接甩锅给他。
师父替徒弟扛雷,理所应当,对此,林砚也不会有丝毫心理负担。
申公豹伸手扯了扯自己的八字胡,嘶了一声:“嘶......啧......我有一法,并非什么成仙大道,但若是勤加修炼,凡人也可以延寿。”
林砚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连忙躬身拜谢:“弟子别无所求,若师父赐法,弟子定然勤修不辍。”
“善!”申公豹微微点头,示意林砚上前,扶顶授法。
随后,他露出得意笑容:“此法名为《浑天玄功》,取自女娲圣人所创功法残篇,由为师亲自补全。你若勤加修炼,至少延寿百年。”
林砚再次拜谢,对他来说,这己经不仅仅是一份惊喜,还是一份大惊喜。
如若当真延寿百年,相当于他至少能活一百五十岁,作为一介凡人,这种寿命他以前可从未奢想过。
又寒暄一番,林砚拜别申公豹回到家中,他也顾不得吃饭,当即回房运转功法。
可林砚刚刚行功一个周天,就觉得浑身燥热,心思杂乱。
于是他连忙喊来还在吃饭的妻子:“云儿,快,快来助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