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说。
温书意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那你觉得我该怎样?看着他们把你绑起来烧死?”
她的眼神太过直接,温以澈竟一时语塞。
屋外的叫骂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撞门,温书意迅速背上行李,拉起温以澈的手。
“后门走。”
他们和奶奶悄悄溜出院子,沿着小路往后山跑去,身后传来村民的怒吼,温以澈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对不起。”
他说。
温书意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不是你的错。”
他不记得何时救过奶奶一条命,但是温书意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他不记得很正常。
见温书意不想说,他也没继续追问。
看着奶奶在旁边走累的睡颜,温以澈抿了抿嘴,他有点庆幸救了奶奶一条命,不然最后的感情都会消失不见。
离开村子的第七天,他们暂住在海边一处废弃的渔屋里。
每天清晨,温以澈都会裹着粗布头巾,将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才敢跟着温书意去城里的集市。
他总是低着头,脚步匆匆,目光警惕地扫过每一个穿制服的人。
“你不用这样,这里没人认识你。”
温以澈皱眉。
“小心点总没错。”
温书意不以为意,甚至故意在巡逻的警察面前停下,挑了只最肥的鱼。
老奶奶倒是明白他的担忧,每次都会轻轻捏捏他的手,塞给他一块糖。
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着,直到那天夜里,温以澈被浓烟呛醒。
他猛地坐起身,窗外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染成血色,那个他们刚离开不久的渔村,此刻正被熊熊烈火吞噬。
“着火了!”他推醒睡在隔壁的温书意。
温书意几乎是瞬间弹起,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老奶奶也醒了,颤巍巍地指着柜子。
“阿烛,带上湿毯子!”
温以澈一把拉住她。
“你疯了?现在回去太危险!”
温书意回头看他,火光映在他的眼睛里,像两簇跳动的烈焰。
“那是我们的家。”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温以澈松开了手。
火势比想象中更猛,他们赶到时,半个村子已经陷入火海,热浪扑面而来,哭喊声、求救声混着木材爆裂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救救我儿子!他还在里面!”
“水!快提水来!”
温书意二话不说,抓起湿毯子就往里冲,温以澈咬了咬牙,也跟着冲了进去。
浓烟中,他看见温书意踹开一扇摇摇欲坠的门,从里面抱出个吓呆的孩子,看见她徒手扒开烧焦的木板,拽出被压住的老人,看见她一次次冲进火场,背影决绝得像赴死的战士。
温以澈也没闲着,他帮着提水、疏散人群,甚至用当年在组织学的急救知识,给烧伤的人做简单处理。
“谢谢……谢谢你……”
一个满脸烟灰的妇人抓着他的手,突然愣住。
“你、你是……”
温以澈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
“是你!”
妇人突然哭了出来。
“你救了阿宝!去年码头塌方,是你把他从水里捞出来的!”
温以澈怔住了。
他根本不记得这件事,那些年跟着颜禾晚东奔西走,救过多少人、杀过多少人,对他而言都只是任务。
可现在,这个素不相识的妇人,却死死攥着他的手,像攥着救命稻草。
火势渐弱时,天已经蒙蒙亮。
温以澈精疲力竭地坐在沙滩上,看着被烧成废墟的村子,温书意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水,脸上满是烟灰,手臂上还有几处烫伤。
“为什么?”
温以澈有些疑惑。
“他们那样对我们,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救他们?”
温书意望着海平面上升起的朝阳,声音很轻。
“因为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就像你,明明可以一走了之,却还是留下来帮我。”
温以澈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救火时被烫伤的手。
他突然意识到,这双手,原来也可以用来救人。
“温以澈!”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着一个男人火急火燎的跑过来。
“颜禾晚突然来我们村庄了!”
颜禾晚的酒杯又一次见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