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
老奶奶慈爱地问。
温以澈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嗯,好吃。”
温书意看着他罕见的笑容,眼神柔和下来。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温以澈仰头望着星空,听着身旁老奶奶絮絮叨叨讲着村里的趣事,觉得活着真好。
赶海的第五天,温以澈跟着温书意从海边回来时,第一次真正走进了村子。
潮湿的石板路蜿蜒向上,两旁是低矮的砖房,晾晒的渔网挂在竹竿上,随着海风轻轻摇晃。
温以澈赤着脚,裤腿卷到膝盖,手里拎着一桶刚挖的蛤蜊,温书意走在他前面,肩上扛着渔具,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确认他跟得上。
然而,当他们踏入村子的那一刻,原本喧闹的街道突然安静下来。
几个正在修补渔网的老渔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厌恶,坐在门槛上剥豆子的妇人停下了动作,冷冷地盯着他。
温以澈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憎恨、厌恶、恐惧……十年来,他在无数人眼里看到,早已学会无视。
然而,就在他们经过村中央的老榕树时,一个瘦削的女人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你这个王八蛋!”
女人嘶吼着,一把抓住温以澈的头发,力道大得几乎要扯下他的头皮。
温以澈吃痛,但身体比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他猛地扣住对方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直接将女人狠狠摔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女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温以澈冷冷地站在一旁,胸口微微起伏。
他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隐隐作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阿澈!”
温书意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让他皱眉。
“他先动手的。”
温以澈淡淡地说。
温书意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
女人挣扎着坐起来,满脸泪痕,指着温以澈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为什么还是要救这些人?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吗?”
她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哀嚎。
温以澈愣住了。
他看向温书意,却发现她的背影僵硬了一瞬。
女人继续哭喊:“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我儿子才八岁!他们连孩子都不放过!你现在却救他们的走狗?”
周围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有人低声附和,有人摇头叹息,但无一例外,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深深的恨意。
温以澈终于明白了,他们恨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身份。
他曾是颜禾晚的人。
而颜禾晚……曾经毁了这个村子。
温书意扶起那个女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女人最终抹着眼泪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但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
温以澈站在原地,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散了刚才的戾气,他突然觉得很累。
“走吧。”
温书意走回来。
“回家。”
她没有解释,他也没有问。
接连几天,温以澈总觉得有一道阴冷的目光黏在自己背上。
每当他回头,那道视线就会消失,可能是躲在晾晒的渔网后,可能是藏在村口的榕树旁,又或者是混在赶海归来的渔民中。
但他没有告诉温书意。
这些天,他跟着他赶海、修补渔网、陪奶奶腌咸鱼,日子平静得几乎让他忘记了过去的血腥。
奶奶总爱摸着他的头发说“乖宝”,温书意虽然话不多,却会在他半夜被噩梦惊醒时,默默在门外放一杯温热的茶水。
这种温暖,是他十年未曾拥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