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倔,那么能忍,怎么可能……
突然,她的脚底踩到了什么硬物。
颜禾晚低头,雨水模糊了视线,她缓缓蹲下身,拨开湿漉漉的沙子。
铜钱已经被海水泡得发乌,但上面刻着的“平安”二字依然清晰可辨,这是十年前,温以澈刚来她身边时,她随手丢给他的。
“拿着,保平安的。”
当时的颜禾晚叼着烟,语气随意。
“别弄丢了。”
温以澈当时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随手塞进口袋里,嗤笑一声。
“封建迷信。”
可后来,颜禾晚无数次看见他偷偷摩擦这枚铜钱,在他受伤时,在他发怒时,甚至在他自己快要撑不下去时。
他一直戴着,十年从未离身。
而现在,它孤零零地躺在沙滩上,被海水一遍遍冲刷,像是被主人遗弃的旧物。
她的膝盖重重地砸进沙子里,死死攥着那枚铜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挤出一声近乎破碎的:
“温以澈。”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混着雨水打在她身上,冰冷刺骨。
搜救队的人远远站着,没人敢靠近。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颜禾晚,这个在刀尖上舔血多年的女人,此刻跪在暴雨里,肩膀垮得像是被抽走了脊梁。
“禾晚姐……”
手下撑着伞走过来,声音发颤。
“我们……还继续找吗?”
颜禾晚没回答。
她只是缓缓摊开掌心,看着那枚被雨水冲刷的铜钱,突然笑了。
笑声嘶哑,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比哭还难听。
“你他妈……真狠。”
狠到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
狠到连具尸体都不留给她。
狠到……让她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
颜禾晚在海岸边跪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起来了。
她其实从没有想过杀死温以澈,即使他是警方的卧底颜禾晚都会觉得自己会放过他。
她没想过温以澈离开自己的这种情况。
颜禾晚还是缓缓站起身,将那枚铜钱紧紧攥在手心里,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回去。”
车窗关上,雨水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颜禾晚低头,看着掌心的铜钱,很久以前温以澈曾对她说过一句话:
“颜禾晚,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时的她不以为意。
现在才明白,他说的……是他自己。
温以澈醒来的那天,头痛欲裂。
他微微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地聚焦在破旧的天花板上,木梁发黑,墙角结着蛛网,一盏昏黄的灯泡在风中轻轻摇晃。
这是哪里?
记忆的最后,是冰冷的海水灌入鼻腔,铁链拽着他不断下沉……
“你醒了。”
清澈的女声从旁边传来,温以澈浑身一僵,几乎是本能地翻身而起,一记手刀劈向声源处。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但反应极快,侧身躲过的同时扣住他的手腕。
温以澈顺势抬膝顶向她的腹部,却被对方提前预判,另一只手稳稳挡住。
他瞳孔一缩。
女人的招式太熟悉了,擒拿的角度、发力的方式,甚至格挡的习惯……都和他在组织里学的一模一样。
“啧,还挺凶。”
女人轻笑一声,突然变招,一把将他按回床上,温以澈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她单手扣住双腕压在头顶。
“别打了。”
她低头看他,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