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奔跑了起来。
他踏出的每一步,其掀起的震波都无比清晰地顺着橡树的枝干传导到了所有人的身上。即便以橡树的体型,也在这震动中摇摆了起来。
而其他的圣树的枝叶,已经在这地震一样的轰鸣中纷纷扬扬地从天而降。甚至于,它们那粗壮的树干,都已经因为泥土的震动而微微偏斜,连原本深埋在地下的根须都已然被高高掘出地下。
树人奔跑得越来越快,最终,是最可怕地下沉。
埃米亚的瞳孔一缩:“——糟糕!”
在这个距离,他也许可以尝试做些什么,但是他还没有忘记,在身后还有一个德鲁伊在虎视眈眈。
在圣地之中,彼此伤害是被否定,而无法出现的。
即便是那棵亵渎树人,在真的奔跑之时,也没有办法对它路径上的其他树木进行直接的伤害。
所以,理论上来说,树人是无法对他们做任何事的。
芬维转头喊道:“——立刻撤离,但是不要脱离圣地的庇护范围!盯住克哈!”
其他德鲁伊早已经变成了野兽的形态,得到首席德鲁伊的许可之后立刻向着周围四散奔逃,在空中围成了一圈,随时准备向下俯冲,压制住克哈。
以亵渎树人的体型,可以轻而易举地对他们造成来不及疗愈的致死重伤,偏偏他们难以反击。只是在身体上压制住克哈的话,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德鲁伊并不是不懂得如何用火。但是以亵渎树人的体型,即便被火焰烧死,它身上的余温也足以把整片圣林化为灰烬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亵渎树人打算干什么?
埃米亚不得不转移精神,死死地盯住克哈。
力场墙已经蓄积在手中——他没有能保证立刻控制住和绝对制胜的手段。如果有的话,他们就不必在这几天中担惊受怕了。
亵渎树人的体型也许庞大,但是和随时可以化身巨龙的克哈相比,只不过是个无害的装饰。
他唯一能保证的,是让克哈陷入短暂的困窘境地,没办法立刻发动攻击。如此一来,他们就有宝贵的反应时间。
很遗憾,他现在不能离克哈太近。否则万一注意力稍一分散,也许就会万劫不复。但是也不能太远,一旦克哈脱离他的法术射程,那他也无法预估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这样的话,也就不得不将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亵渎树人了。
芬维已经开始大声地颂唱咒文,藤蔓生长编织纠缠的声音已经在他的身后呲呲作响。
但紧接着,他看到克哈的脸上再度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在这几次交锋之中,他已经明白了。
当克哈戴上了温和可亲的面具时,代表着这个暗影德鲁伊自认为身处优势。
下一秒,藤蔓撕碎的声音和如同炮弹升空一样的沉闷风声传入他的耳中。
“——跳起来了?!它居然跳起来了?!”芬维惊呼了一声,“对不起,我们必须要逃了!”
芬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只强健到夸张的巨羚羊,顾不得保护埃米亚的施法姿态,叼住他的衣领,猛地拖住他向着旁边跃去。
由粗壮枝叶和密集藤蔓组成的大手和他擦肩而过,掀起的绿叶风暴带着他的头发烈烈作响。
不是挥掌,不是拳击。
而是,一种奇异的握姿。
埃米亚心念电转,立刻意识到了刚刚的凶险之处。
是的,亵渎树人不能伤害他们。
但是,禁令也的确漏洞百出。
树人只需要将他们捆住,然后封死空间即可。
他们无法伤害树人,就无法打破牢笼。那么其他的办法就只剩下魅惑类的附魔系法术和空间转移的咒法系的法术。
但是魅惑类的法术可以被克哈亲手解除,然后树人只需要继续追击即可。而空间转移需要解除禁制,他们逃出树人束缚的那一刻,克哈也就得以逃脱藩篱了。
就在这时,又一缕灵感进入了埃米亚的脑海。
——这个树人,也许本来并不是为了他们准备的。
它真正的假想敌,是那位巴尔之子。
如此大的体型,只是用来绕过禁令多少有些浪费力量。克哈也许无耻,但是无论如何也是个真正的德鲁伊。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应该是不想如此伤害树木的。
圣武士真正最擅长对付的敌人,还是那些掌握着多样能力的施法者——那些千变万化的能力在撞上圣武士的守护灵光时,几乎都会被抵抗得七七八八。如果不能及时逃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圣武士冲到面前用至圣斩将他们枭首。
而树人这样,最单纯的暴力机器,面对巴尔之子这样的敌人也许同样无力,但是至少可以尝试以命换伤。
如果只是催生树人,那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圣榉树是没有办法直接胜过橡树的。
克哈启动的大范围禁制仍旧在生效。他大概是想用这个法术逼芬维赴会,用某种理由剥夺她的监护权——这样以来,最高大的两株圣树都由他监护,他也就在竞争中不战而胜了。
现在,如果任由树人肆意非为,它也许能够轻而易举地绕过圣地的限制,仅依靠自己的体型就能把圣林毁灭。
想要在这个体型的敌人面前逃跑,空间位移法术是绝对必要的。
但是在现在,克哈等待的必然就是禁制解除的那一刻。
在极为不利的当下,克哈也许会毫不犹豫地消失在森林中。
对这个级别的德鲁伊而言,一踏步,就可能出现在整个星球的任何一片森林中,重新潜入到暗影之中,舔舐自己的伤口。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也许下次再见时,他就只能看见芬维的尸体了。
埃米亚深吸了一口气:“不要解除禁制。”
芬维一边在圣树的枝干间纵跃,看着圣橡树的枝干根根断裂,心疼得几乎要掉下眼泪,偏偏在这时听到这句话,惊得险些把嘴里的人吐掉。
她也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你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想着克哈的事情?”
埃米亚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不要解除禁制。一切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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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遇时的对话倒是让大地精统领吃了一惊:“你们两个是故交?”
穆恩松和托德彼此对视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不说也罢。”
如果说有一方正春风得意,那倒也罢了。现在两人都无比落魄,谁还有心情将自己的不幸境遇再说一遍?
“哼,分别时意气风发。结果重逢时却是这副模样。”托德愤愤地吐了口唾沫,“好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要进攻那个樵夫村落?那群家伙看起来是孔武有力,但是也不需要这么劳师动众吧?”
大地精冷淡地答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只追求结果,而我希望避免伤亡。据说樵夫们强壮得吓人,那么我希望能用最稳妥的方案。”
托德闷声闷气地说道:“稳妥,那当然是放火把整片森林烧了。”
“暗影德鲁伊,也是德鲁伊。”穆恩松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所以,我们要等最能避免伤亡的援军。”
“——还有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