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肉眼可见的忧虑。
她把自己的手指咬在嘴里,步伐如风,在树屋里不断地绕着圈子:“通常来说,竞争是没有外人插手余地的。理论上来说,同环会内部是禁止互相攻击的。所以各种扰乱手段无论如何也是有其限度的。”
“但是现在……”说到这里,她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恐怕情况马上就要恶化到前所未有的境地了。”
世俗势力被公开允许介入了。外来人自然不会遵守德鲁伊的潜规则。
结果就是,除了明面上的规则,那些潜移默化的规则都被抛到了脑后。
埃米亚此刻正坐在树屋的角落,低头沉思。
他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马尔斯留在了树屋之外,他和战马的呼吸声都颇为粗重,显然这对主从仍然沉浸在怒火之中等待发泄。
而理论上最与这件事没有牵连的艾斯怀特,此刻的目光也有了些游离。
就在这几分钟之内,熊人牧师的目光已经几度和埃米亚有了接触,但是每一次都是一碰即走。
“……”埃米亚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艾斯怀特先生,有一件事,有些难以启齿。”
“啊?”老牧师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后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只要不是想娶我的孙女,别的都好说!”
埃米亚摇了摇头,没有理会老牧师的插科打诨:“毕竟我也是刚刚学会月火的使用方法不久,可能消耗量不会小……”
老牧师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嚷道:“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埃米亚平静地说道,“我是说,只是教堂里现存的月火恐怕还是不够,能不能请您在教堂里再制作一些?”
“嘿!你知道那是多少月火么?你怎么可能用得了那么多——”牧师被气得跳了起来,不过他叫嚷到一半,声音就断了。
熊人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下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制作月火这段时间,我可是没办法守在这里的——这种事当然是只能在吾主的教堂里进行。”
埃米亚一脸的理所当然:“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艾斯怀特吞了口气,目光颤动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这回,教堂的水渠恐怕要从头灌了。”
“我也是会短讯术的。如果你把第一波月火用完了,记得及时通知我——当然,我这边如果有了什么进展。”
埃米亚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
芬维原本还在犹疑,一听这句话不禁停下了脚步。
她快步走到埃米亚面前,俯下了身:“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埃米亚理所当然地答道:“我只是不想被迫接受某种无法接受的结果。”
艾斯怀特一副樵夫装扮,偏偏博德之门这几年又和空洞之角关联紧密,从村落里收购了大量的原木。
只需要稍微思考一下,艾斯怀特的出身就会被那个博德之门的贵族看穿。
虽然以平民为要挟是一个颇为让人不齿的行为,只要是稍有品格的人就不屑为之——但是博德之门这个城市,一向以包罗万象著称。
包罗万象,翻译一下,就是藏污纳垢。
埃米亚对博德之门贵族的操守不抱有任何期望。
如果艾斯怀特一直留在身边,结果他们对空洞之角的状况一无所知——那他才是每天都要为此忧心忡忡。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干脆分兵。
空洞之角的熊人当然不怕普通的刀兵,但也仅此而已。一旦他们暴露身份,那么完全有可能出现各种意外。
埃米亚宁愿自己现在身处危险,也不想在事后看到满地废墟才假惺惺地后悔不迭。
而芬维也理解了这两人的机锋,她没好气转过了身:“那我就拜托长枝和粗叶守卫树屋。艾斯怀特先生,那就现在出发吧。”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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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鲁伊与牧师刚刚离开,圣武士掀开了树屋的叶帘,眼睛中冒着火光:“法师,我记得,你在出发前带了打磨用的磨轮。”
所谓磨轮,是磨石的一种。只不过相比于那种平面的磨刀石,这种比较原始的磨轮是用手摇或者脚踏使圆柱形的磨石围绕着轴转动,然后将需要打磨的利器放在磨石表面——相比起来,磨轮的使用更需要经验一些。
埃米亚愣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我有想过,如果是那种轻度的磨损的话,法术不好处理,所以……”
圣武士点了点头,耐心地听他啰嗦完:“那就行,麻烦给我。”
埃米亚沉默了一下:“……这段时间,你都没有挥过剑吧?而且磨轮运作的时候可是非常非常吵的。”
金属与磨轮摩擦时爆发出的噪声之吵闹,恐怕能和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相比。长时间聆听,绝对会损伤听力。
马尔斯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没错,要的就是它吵。”
埃米亚眨了眨眼睛,心念一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要做得这么过分么?”
“我觉得有必要,总之,给我。”
埃米亚长叹了口气,把次元洞铺在了地上。万幸的是,忏悔者的异常发光现象显然已经消失了,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次元洞之中。
马尔斯探进了次元洞中,足足几十公斤重的磨轮在圣武士的手上轻盈得仿佛是空心的塑料。
他轻松地把磨轮抱了出来,想了想,又抬头问道:“……理由。”
埃米亚呆了一下:“哈?”
圣武士又重复了一遍:“我需要一个用磨轮的理由。”
这你居然问我么!
埃米亚叹了口气,想了想,指了一下次元洞里的一块铁锭:“那正好,我需要把这块铁锭磨成针。我想把身上的冬狼斗篷调整一下,需要工具。”
“把这个铁锭磨成……针?!”这来自中国的惊世之语成功地震撼到了异世界的纯洁年轻人。
马尔斯举起那块少说有好几公斤的沉重铁锭,上下举落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朝埃米亚竖起了大大的拇指。他顺手从次元洞里抄走一块皮革,抱着磨轮和铁锭就兴高采烈地冲了出去。
“……”埃米亚看着马尔斯的背影,沉默了一下,由衷地忏悔了一下。
他本来自认为自己是个认真而可靠的人。没想到堕落起来竟然会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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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马尔斯和自己的宝马白银船并肩来到了瓦拉肯家的树屋之外,将磨轮背在身后,用空着的手,毫不客气地重重地砸了一下树屋的木质外壁,高喊道:“请问瓦拉肯先生此刻可在屋内?”
几乎下一秒,一个显然同样隶属于赤月团的佣兵就走了出来,不过他的态度肉眼可见的恶劣:“他妈的,你有什么事?”
马尔斯眉毛一扬,温文尔雅地说道:“不久之前,我的战马受到了贵团雇员的袭击。我想要确认,这是否是贵团,抑或者是瓦拉肯先生的授意么?”
赤月团的佣兵咳嗽了一声,眼睛往上转了转,努力地回忆了一下,磕磕绊绊地答道:“呃……啊!我们赤月团的成员……那个,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