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何嬷娓娓道来关于一零八道长的故事,加上周围都是吕伟道长曾经用过的遗物,让晓洁也不自觉地为汉江失去了这么一位法师而觉得哀伤。
而从何嬷所述的故事,更让晓洁了解到阿吉的师父在道上有着相当的地位与声望。
因此即便吕伟道长己经往生多年,来这间生命纪念馆缅怀吕伟道长的各路人马,迄今仍然络绎不绝。
而阿吉身为吕伟道长唯一的弟子,更是受到各方法师的尊敬,只是阿吉对法师这一行兴趣缺缺,是以虽然继承了这座庙,却选择去当女子高中的老师。
对于这点,何嬷遮着嘴笑着说:“对少爷来说,这也算是他梦想的实现,所以相信老爷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他。”
“梦想?”晓洁单挑一眉疑惑的地说。
毕竟晓洁实在很难想象,在学校那死样子的老师,竟然会对老师这行业有憧憬或梦想。
但是何嬷却只是笑着摇摇头,没有多加透露。
何嬷继续为晓洁解释,当初这间庙也是因为吕伟道长的关系,在道上非常有名,而与吕伟道长的一零八一样,这间庙也被道上人士尊称为么洞八庙。
至此,晓洁也算是了解了这间庙的来龙去脉,然而她真正不解的是,既然阿吉的梦想是当老师,又为何会成为这么一个传奇道长的弟子。
晓洁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这时两人也己经收拾好生命纪念馆,何嬷将灯光关掉,两人一起走出门口,何嬷将门上锁之后,带着晓洁来到了另外一侧。
从两人所站的这一侧向下看,可以清楚看到走进大门后的庙前广场,阿吉那辆熟悉的红色跑车,就停在广场的角落。
“少爷小的时候啊,”何嬷用手指着广场笑着说:“就喜欢跟朋友来庙前的广场玩,因为在那个时候,附近根本没什么公园,住在都市里面的小朋友,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玩,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没有高楼大厦,空地很多。老爷也是这样想,所以就让他们在庙前面的广场可以尽情地玩。”
何嬷眼光里面很明显流露出一股有如母亲般的神情,仿佛二十多年前的景象,此刻正浮现在她的眼前。
“少爷的爸妈其实很不喜欢他来这边,”这时何嬷眼神中流露出一点淘气的神情说道:“因为他爸妈是信天主的,非常不喜欢少爷跑来这种庙玩,可是少爷调皮得很,每次都要他爸妈跑来庙前面抓人,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也就是因为少爷的调皮,才会惹出那么大的事情来。”
“喔?”一听到小时候的阿吉惹了大事,晓洁眼睛都亮了。
“那一天,少爷一样跟朋友一起来庙里玩,”何嬷回忆道:“玩到天都黑了,朋友一个个回家,少爷说什么也不肯回家,结果他爸妈又跑到庙前来找人,少爷怕被他爸妈找到,就爬到货车后面躲起来。老爷不知道货车后面有人,就这样开车出去。”
还真是一个猴死婴仔……
晓洁在心中这么想着。
“结果这一次老爷之所以会开车出去,”何嬷皱着眉头说:“是要去彰化送肉粽的。”
“送肉粽?”晓洁眉头一皱说道:“那时候是端午节吗?吕伟道长有兼职当送货司机?”
听到晓洁这么说,何嬷笑了笑摇摇头。
“不是,”何嬷正色道:“那是一个地方民俗的称呼,是为了化解吊煞。”
“吊煞?”
“嗯,”何嬷说:“在中汉江的民俗信仰里面,上吊的死者怨气最重,这种怨气就被称为吊煞。相传这样的吊煞,会有抓交替的情况,所以一旦发现地方有人上吊身亡,就会请法师作法,将怨气驱赶到海中,这样的习俗就称为送肉粽。”
听到何嬷的解释,晓洁瞪大了双眼,难以想象事实跟自己心中的画面是完全两码子事。
“这种事情非常忌讳,”何嬷皱着眉头,一脸慎重地说:“当地的居民都知道,不能随便看人家送肉粽。而且,一般来说老爷也不会去做这类法事,那一次会去,就是因为那一年要送的肉粽特别凶,一般法师送了三次都没送成,实在没有办法,才特别请老爷出马。”
虽然没有亲临现场目睹这样的情景,但是可想而知的是,躲在货车后面的小阿吉,完全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让晓洁也不禁为那个小阿吉捏了一把冷汗。
何嬷继续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晓洁。
不知情的吕伟道长,就这样开着车,一路下到彰化去做法事。
当时在联络的时候,吕伟道长便己经交代过乡亲,这场法事生人勿近,因此乡亲还特别搭了一个宛如戏棚般的舞台,让吕伟道长可以在里面做法事。
一到现场,吕伟道长立刻察觉到当地的怨气之浓实属少有。
为了安全起见,吕伟道长还特别交代清场,不但要大家不要靠近,还要在外面设立几层哨站,以防不知情的民众闯入,到时候不只民众有危险,即便像吕伟道长这样的法师,说不定也会自身难保。
乡亲们照着吕伟道长的吩咐,撤离所有人员,就连原本乡亲请来想要帮忙吕伟道长的助手,也通通都离开了戏棚数里。
整个戏棚方圆数里的范围里面,只有吕伟道长跟他开来停在旁边的小货车。
当然其中还有不为人知,偷偷躲在货车后面的小阿吉。
法事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展开了。
吕伟道长身为钟馗派北派的翘楚,法力本身就不在话下,即便在这么强烈的怨气之下,还是不疾不徐地做起法事。